然后丁拍了拍那哨兵的肩膀，带着亲兵，又向下个哨卫行去，留下那在身后，热泪盈眶的士兵；那四溢着熏人脚臭的帐蓬里，丁轻手轻脚地为那些兵卒拉扯着被子，当然有人醒觉，便是示意着不要惊慌，是制军来看大家，丁出了帐去，那帐的兵都坐起来，有些读过点书、看了戏文的，不禁哽咽道：“唉，制台如此相待，我等不得不以死相报了！”

别提平时丁不时会去跟那些大头兵吹牛聊天，问什么家里几口人、有几亩地、生活过得好不好？又问知道为啥来打仗、给谁打仗？说到兴奋，便当场给那些军兵来场国民教育演讲，撩拔得那些兵卒纷纷喝彩。

这让那些军将压根不敢折腾，丁制军是知兵的，相处了四五天之后，这jiùshì军将们的共识了，连田丰也感叹道：“这哪里的探花出身的文臣？将门世家出来的将种，也不见得对行伍里的事，有这般的通透！”诸军将，闻者无不称是。

所以尽管丁对于田丰的请示汇报，九成九都是句：“田总镇酌情处置便是。”但军中大小事务，依然无人敢于自专，该禀报就禀报，该请示就请示。军将要说个个通达就不见得，但都让文臣欺负习惯了，加上丁制军这明明jiùshì对行伍了如指掌的，谁要去坑他，发作起来，那后果都不堪设想，哪个也没胆子去试的。

肥球把教营队扔给了老都督宫聚之后，领着丁的命令，由曲靖军民府出了云南，再从田州土府也jiùshì后世的百色地区，入了广西，去到南宁府之后，便把宫聚列出的图样、数据，还有丁的信件，并交给丁君玥，后者便派人手送去梧州。

对于已经可以实现稳定出产钢水的梧州府工场，已用水力冲床、锻床加工了无数部件的车间，五千个钩镰枪的枪头，并不是太大的单子。尽管使用风力和水力都有着许不良的因素，例如转速频率的问题，只能根据潮汐情况，转过变换转动齿轮组，相当于换档样来保持个勉强恒定的转速，可是对于李匠头来说，这已是先前不能想像的助力；而由兼任着工场总管的苍梧县令杜木，也在zhègèwèizhì发挥出了他在组织管理方面的才能……切都还在起步之中，但不能否认，他们已经开始在触摸工业革命的轮廓了。

通常个长枪的枪头不过四两，也就二百克，钩镰枪要重些——很大可能jiùshì为了不使枪头过重，以致士兵要用很强臂力才能平端起来，所以要在枪尾加上铁鐏来配重，来使其平衡。统共算起来，也不过吨余的金属质材，这对于梧州府工场储备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枪杆部分，直接就外包在田州土府的工场生产；铁鐏、枪头完成之后，并运输到南宁府的工场进行分别装箱。丁君玥派了个营的士兵，路护送着押运货物的肥球去到曲靖军民府，自有云南前线那边田丰总兵官派兵来接手不提。

这其中所花费的时间，还不到丁与宫聚许诺的时长。丁看着肥球回来报知军械已然运到，原本以为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因为他手头诸事务，梧州那边能层炮管都生产出来了，总不至于弄五千个枪头，还要丁去当质检吧？当下就叫来万安、宫聚，教他们会同总兵官田丰起去验收，如果可能的话，丁是dǎsuàn把这批钩镰枪叫朝廷来付帐的。不是丁舍不得这钱，对于能有稳定出钢量的广西——尽管那点出钢量放在现代，那是低微到可笑，但在这年代，也算工业大鳄了，这笔钱丁某人还出得起，问题是他不想撩拔景帝来干掉自己啊！

丁容城去哪里督师，就自己掏钱给士兵买武器、买军械、买军粮，这丁容城是当这些兵都是自己的么？当这天下是他的么？广西那边倒也罢了，这到云南还这么搞，这传出去，别说景帝不又得动心思，连黔国公沐家那脉的人马，只怕都能火冒三尺吧？人家可是从洪武年间就永镇云南的，丁某人是想连云南也来插只脚？所以丁是zhǔnbèi走公家的帐。

谁知中午他刚想小憩下，就听着老都督宫聚极为jīdòng地外面和刘铁吵了起来：“不成！刘小兄，老夫今日定要见制台！这批军器是肯定不行的！”居然还掺杂着田总兵官的声音，“是啊，刘小兄，末将还求见见制军，这批军器，真的没法接收啊！”(未完待续……)

第二章筚路蓝缕（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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