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赵贺辰一撅嘴一摆手:“赶了赶了,苏苏不喜欢。”
赵方闻言应下,突然间又是问道:“就这般赶走了,是不是有些亏了,这几人吃了王府好些米饭钱呢。”
“全卖去柳胡同,银子都给苏苏。”赵贺辰想都不想。
赵方满意地一笑,这才是嘛,赶了白赶,不如转手给了别人,这银子谁嫌多呢,唉……可怜他的月钱,怎么就还没涨呢?
听荷板着脸,心里边却在乐开了,柳胡同那烟花之地,这些人便好好享受着吧。那剩下的两人小姐连名字都没问过呢,就刚进府时露了一次面便被赶了出去,可真是够倒霉的。
赵方原本打算退下,却突然之间觉得身后一道视线紧紧地粘着他。他回过身来,只见段云苏更一脸兴味地看着他,不禁挠挠头,哈声道:“大少夫人还有事儿?”没事自己赶紧的去把人换成银子啊。
“无甚大事,只是许久没这般留意赵方,觉得你这人倒是不错。”
段云苏一说完,赵方直接收到了自家少爷那杀人般的眼光,被吓的狠狠出了身冷汗。
大少夫人,你这哪是夸赵方,分明是不想让小的活了。大少爷要淡定,夫人说的可不是那个意思啊!
赵方擦擦脑门上的汗,结结巴巴说道:“夫人谬赞了。”
“听说你向王爷说起了想求了听荷,我这都等了许久了呢,怎么不过来同我说说?”段云苏闲来无事便玩起了赵贺辰的大手,却见到他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沉得似黑锅一般,也是被唬了一跳。
原本赵方听到这话心情一个雀跃,待瞧着少爷那脸色,很是低调的回了声:“小的这是怕大少夫人舍不得。”
赵方内心在狂吼着,大少爷,这关键时刻您可千万别想出一茬便一茬啊,赵方娶不娶得到媳妇,可是全看你了!
听荷早就已经羞红了脸,突然间说起了这事,可真是让人羞窘不已。
“再过些时日便要过年了,府中忙活着怕是办不来,你俩便等年后,直接成了亲便是了。本夫人给你们添些礼,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段云苏看着赵方与听荷的反应,直接下来结论。这赵方能求得到王爷那边去,定也是个被王爷看重的,不然也不会被派到赵贺辰身边来。
她朝着赵贺辰嫣然一笑,眸中波光流转着:“辰辰你看这样可好?”
没想到赵贺辰直接“哼”了一声,斜睨着上下打量了赵方一眼,一副看此人不爽的模样。
段云苏好笑地摇摇头,赵贺辰以前明明对赵方很是不错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这便是悠闲自得,那王爷书房之中的气氛却是有些凝重。安亲王刚修书一封送去了宋府,便见身边的亲信过来回话。
只见那人将手中的书信呈了上来,说道:“王爷,这是在王府之中搜了出来的东西,馨兰苑那边没有其他动静,倒是对二少爷的婚事很是上心。二少爷如今时常呆在园中,与二皇子的往来也少了许多。那书信便是属下在那边找了出来的。”
安亲王随意翻了几下,见信封皆是送去温府的,里边也不过是简单的家书问候,也不见有什么特别之处。温父老年得女,对温媛媛很是上心,这时常的书信往来他也是知道,便也没放在心上,将那些东西搁在了书案之上,问道:“你从何处找来的这东西?”
“温侧妃交代丫环将这些东西都处置了,当时遇见了二少爷,他似乎对这些东西挺上心的,属下便趁人不在意给拿了回来。”
安亲王点点头:“除此之外可有其他发现?”
“暂时未有其他发现,倒是……”那人犹豫着这话是否该说了出来。
安亲王见他这犹豫的模样,眉头一皱:“又是直说便是,你跟着本王多年,便是说错了也不会怪罪与你。”
那人听此便不再顾忌,说道:“属下倒是见着大少爷,这些时日常往府后的林子里边去,也不知是做甚。”
辰儿?安亲王想起了往日赵贺辰最喜欢在林子里玩儿,也正是因此才认识的姬夙,倒也没将此时放在心上,说道:“你便下去罢,这要过年了王府里边忙乱的很,你带着侍卫平日要多巡查上几趟,定要保证王府的安全。”
那人领命退下不说。
从腊月开始,便要开始忙活年事了,一直到过了元霄,这年才算是过完。今日便是腊月二十三,民间正是祭灶神的日子。段云苏想起去年在将军府过得年,不禁与今年的对比了一下。原本在王府该是更热闹才是,只是今年却如安亲王先前所说,没有大办。
府中下人早就开始忙活了,虽所不大办,但这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只是这准备的一应物事要简单上许多,
安亲王的猜测并没有错,只是他却也不想见到这样的结果。这寒冬腊月,皇上的身子原本就不爽利,如今更是虚弱上了几分。
当日安亲王听闻消息,最担心的便是再扯上了段云苏。但因皇上当初在朝上留下的那番话,许多人都有个顾虑。安亲王弄不清皇上的意思,但不让段云苏搀和其中,这却是他最想见到的。
段云苏听闻消息时,心中也不禁猜疑。哪个皇帝不是想着能寿与天齐,景帝这做法实在是让人疑惑。难不成这事情并不是这般简单?
“大少夫人的手真巧,这剪纸学得也不久,居然能剪得这般好看了。”钱嬷嬷拿起那剪着年年有余花案的红纸,惊叹了一声,又说道:“不过少夫人怀着身子,这剪刀还是莫要多拿了,等来年想怎么剪就怎么剪……不对,没准明年这个时候大少夫人又是怀上,还是别剪了罢。”
段云苏大囧,这是打算让她三年抱俩?
“少夫人不用不好意思,这王府子嗣正是单薄的时候呢,您这肚子争气,王妃定是乐得合不拢嘴。”钱嬷嬷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干净,说道:“今年王妃说了,便按着那平常百姓家一般过个节,既不会显得太张扬,有不会太淡味了,正好让王府清静清静。”
段云苏听闻倒多了几分期盼:“可是也学着百姓家里,祭灶神写对子,廿七宰公鸡廿八发面儿廿九蒸馒头?都学着人家自个儿动手?”
钱嬷嬷动作一顿,没想到这将军府出来的小姐居然知道的还不少。看着她那亮了起来的眸子,钱嬷嬷心里也跟着欢喜:“大少夫人怎么这般清楚这些杂事儿?王妃要整日管着王府杂事,您现在这情况也不适合,怕这些东西还是要交给下人去办了。”
这古代的年味可最是浓郁,段云苏居然也像小孩子般期待这春节的到来,今年王爷醒了过来,这一家也能真正吃了个团圆饭了。段云苏瞧着那打开的窗,只见那天色居然又暗沉了下来,心中也有些担忧,今年的雪,实在是太多了。外边早已是银装素裹,那鹅毛大雪依旧在飘着,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停了下来。
段云苏突然有些担心前往边疆的赵桓禛,若是那边也下起了雪,这行路怕更是艰难了。
“小姐。”一急促的叫声唤回了段云苏的注意,只见谷秋正匆匆忙忙地进了来,神色有些凝重:“小姐,三小姐过来了,看样子似乎很是不好。”
谷秋想起方才自己被人唤去认人,见到眼前那人整个人都给吓到了,万万没想到三小姐会变成这那般样子!
“既是来了那赶紧将人请了过来,还犹豫着作甚?”
谷秋暗道一声,不是她犹豫,只是方才她见着了,简直是不敢相信。那守门的小厮根本就认不出来眼前那人,直接便挡在了门外。
段云容便在门外候着,看着路过的下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眼光,低垂着头想躲过这些目光。
谷秋将人给带了进来,段云苏一瞧,狠狠地被吓了一跳。
在这寒冷的冬日了,段云容双眼红肿,发髻微乱,脸上还横着一道伤痕,身上只穿着单薄衣裳。发上肩上都湿透了,想来是方才那雪融化在了她身上,衣裳之上还沾着不少血迹,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谷秋,赶紧的把我衣裳拿出来给三妹妹换上。”段云苏心疼地站起身来,瞧着她脸上的伤,那伤痕也不过是不久的事儿。想起之前她那娇憨腼腆的模样,再看看今日的狼狈,段云苏心中一疼:“三妹妹,怎么弄成了这般模样?”
“大姐,呜……”段云容似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伸手抱住段云苏,痛哭出声来。
段云苏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手掌触碰之下尽是冰凉。她着急地看谷秋,见她拿来了衣裳才松了一口气。
谷秋伺候着段云容换了干净的衣裳,出来之时,谷秋的眼眶微红,收拾了那换下的衣裳出了去。
段云苏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只见段云容将杯子捧在手中,曾经修剪的极好的指甲都已经损伤了,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在外面给冷着的。
她转身拿来那件貂皮大氅,披在了段云容身上,握住她的手,轻声地说着话,就怕把眼前之人给吓到了:“是谁欺负了三妹妹,同大姐说,大姐为你讨了公道去。”
却见段云容摇着头,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只见她眼中带着绝望,抓着段云苏的手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般。段云苏一见,只好将人给抱住,安抚这她的情绪。
段云容哭了许久,段云苏心里千万个猜测,可是太子同她说了什么?还是将军府中的人欺负了她去?自己这个三妹那般温软的性子,乖乖的呆在院子里,定不会是她得罪了谁。
“三妹不想说,那边先不说罢?三妹妹可累了?先在大姐这里歇息一下?”
“大姐姐……父亲他不要我了,他将我逐出了府,云容没有地方可以去……”却听到段云容抽泣地说着话,声音已经是哭得沙哑,紧紧的抓住段云苏的一片衣角,生怕连段云苏都舍弃了她。
段云苏闻言心中一惊:“这是怎么回事,父亲为何突然间将你赶了出来?二弟和三姨娘呢?”
“哥哥受伤了,如今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姨娘被关住了,父亲要休了她……”段云容哭的伤怀。
这是怎么回事,昨日打听了消息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三妹妹莫哭,父亲不要你,这不还有大姐么。”段云苏替她擦着眼泪,这古代的女子被家族逐了出来,那她哪里还有什么活路,更何况段云容这般的性子,必定是不知所措了:“父亲为何将你赶了出来?”
“云容不知道,云容不过是同四妹妹争了几句,四妹妹便找人来将我打成了这样。”那刚擦干净的泪水又一下子留了出来,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和娘亲还在受着苦,段云容几乎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哥哥自外边回来便受了伤,三姨娘想去讨个说法却被母亲直接一顿呵斥,父亲根本就不管对错直接听了母亲的话,将姨娘关住了。”
“那你就这般身无旁物地被给赶了出来?”段云苏记得方才她进来时,可是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发上也只剩一个最简单不过的簪子。
段云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一想起那家人的无情,就忍不住瑟瑟发抖,声音带着哭腔:“我在大街上走了好久,都不知道该去哪里,云容想起了大姐姐,可是好怕大姐姐也不管云容了……云容在外边都不敢进来。”
“傻妹妹。”段云苏轻叹一声:“那地方离了便离了,你越是落魄,那些人便越是得意,以后便先跟着姐姐一起,那些欺负了你的人,都记在了心上,以后定是要一一讨了回来。”
段云容却是摇摇头,眼中带着伤痛与哀绝:“那毕竟是我的父亲,哥哥还在府中,我又能做些什么……”
段云苏一噎,她是忘了,不是人人都像她这般,放得下那血脉的牵连,自己早已不是那个段云苏,自是对将军府没有半分的眷恋。而段云容却是土生土长的熙国人,这里的女子受的便是这样的教育,自己哪里能拗得过来这千百年的规矩。
只是,段云容这独自熬着,又有什么用。
“太子可有去找过你?”段云苏问道。
只见段云容低垂着脑袋,轻轻地摇了两下,手指攥住那身上大氅,指尖微微泛白。
段云苏无奈地叹气一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却见她脸上露出难忍的痛意,轻轻地“嘶”了一声。
段云苏心神一紧,看着她掩饰的模样,再想起那带血的衣裳,脸色一下子便黑了下来,二话不说地捋起了她的衣袖。只见胳膊只是满是青紫,甚至还有未愈合的刀伤。她的眼光一寒,声音也带着几分凛冽:“身上可也还有?”
见她支吾这不做声,段云苏心中已是明白。她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按捺住那被激怒的心,这是多么丧心病狂之人,将人逼得走投无路也便罢了,还将人伤成了这般!
“大姐别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段云苏绷着脸唤来了谷秋:“你将我那些药都给拿了过来,先给三小姐上药。”
“是,小姐。”谷秋疾步离去。
099 云容被 逐
099 云容被 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