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孟栩然的眼前徐徐地蔓延进她的心里, 她心底深处那一片厚重深沉的云雾在慢慢地散开,那里有一块许多年都补上不的缺口, 在此时此刻,被什么温软的东西,一点点的, 轻轻地填补。
“只有一点点么?”孟栩然轻声问。
薄明烟敛盖住眼睛的手缓缓垂放了下去,那双烟青色的眸子显露了出来,倒映出水晶灯的光晕,漾着潋滟的水光。
明明是习惯了孤独的人,明明是习惯了沉浸在黑暗里的人,却在这段时间里,每每回家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就会回想起往常某人在的时候总要将电视开着,总在打电话,或是吐槽,或是哭鼻子,总归是有点声响的,她还会对她说,你回来了啊。
每每在晚上十一二点出房间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看一看房门,或者出去看一看主卧,想着平日里某人会从里面打开房门,嘟囔一句肚子饿了,然后问她吃不吃宵夜。
每每早晨出门,就会忍不住在玄关逗留一会儿,想着以往,某人总是在这时候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体盯着她看,对她说一句,今天也要好好给老板赚钱哦。
这个房子总给她一种熟悉感,就像是某一刻的梦里,幻想出的理想小屋,这里有她曾经想置办的鱼缸墙,有生机盎然的花草,有粘人的、给予陪伴的猫。
这个房子的主人,也像她渴望拥有的状态。
只要有孟栩然在,这个屋子就不只是个居所,会充满生活的热气。
只要有孟栩然在,这里就是一个可以让她卸下伪装、休憩心灵的归宿。
她当然不是只有一点点的想。
是很想、非常想、特别的想。
想听见孟栩然的声音,想看见孟栩然的身影,想触碰到孟栩然的热度。
可她又会害怕,当她敞开所有,当耀眼的阳光照耀在每一个逼仄的角落,当她的不堪一一展露的那一刻,那些漂浮的微粒会让光束蒙尘。
所以,她不敢,不敢多说一点点。
就只能是一点点。
鱼缸里的氧气泵发出运作的声响,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
太久等不到回音的孟栩然试探地轻唤道:“满满?你睡着了么?”
薄明烟眨了一下眼睛,她是有点困了,或者,也许她一直都在梦。
默了片刻,薄明烟很轻地“嗯”了一声。
“不要在沙发上睡。”孟栩然不纠结薄明烟有几分想她了,只担心薄明烟这样在沙发上睡觉一定会着凉。
“嗯……那在哪里睡?”
“回房间睡,盖被子睡。”
“不行。”薄明烟嗓音轻软,“我身上脏,还臭!被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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