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我想什么呢?”孟栩然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提醒说,“菜要糊啦!”
薄明烟视线重新回到锅里,她说:“没什么。”
当时她忙着关火盛菜,孟栩然没追问她。后来吃饭,发现炒糊了的鸡蛋,孟栩然想起来问她:“嗳,当时你在想什么?”
薄明烟说:“在想,你生气是什么样。”
她见过孟栩然工作时伪装淡漠带着压迫感的高冷,也见过孟栩然委屈时泪眼朦胧哭得像个小孩子,最常见的那双清亮的眼睛蕴着狡黠笑意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点子打趣她。
唯独没有见过孟栩然生气时的模样。
当时,她站在被袅袅烟火熏染柔化的白炽灯影下看孟栩然,她是真喜欢孟栩然的极具东方柔美的长相,也是真的很难想象孟栩然生气是什么样。
孟栩然咬着筷子想了很久说:“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很少生气。生气也不凶,不像母老虎,不会咬人,会吃人!”
末了,孟栩然手比在脸侧张牙舞爪地:“嗷呜。”
确实不凶,不像母老虎。
更像是受伤的小兽,呜咽地悲鸣,眼底泛开一片红漪。
不会咬人,但足够让人觉得疼。
八仙过海的群消停了,屏幕上不再滚动播放群聊。指尖悬在键盘上好一会儿,薄明烟回过神后把那句废话删掉了。
九宫格二十六个字母,居然拼凑不出一句能发的话。她往后面靠了靠,闭上眼睛,有点后悔——
那时为什么不再多问一句,如果生气,该怎么哄呢?
车里气味不好闻,些许的汽油味混杂了像是塑料在太阳下暴晒后的味道,直直地往鼻子里钻。可能是晚饭没吃好,也可能是之前跑得太快,再闻着这味,她胃里一阵阵难受。
难受的感觉很微妙,从胃部蔓延,延展到胸口,滞闷拥堵。
临到老宅的路段,薄明烟胃里难受得厉害,受不住地下了车,她站在原地缓了许久,攥着手机看了一眼又一眼。
然后,她看见聊天窗口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她心脏倏地一跳,直起了腰,揪着心等着。
没过几秒,这个显示消失了,之后又出现了大概四五秒。
反复出现,但聊天框里没有新的消息蹦出来,薄明烟指尖动了动,侧身慢慢往前走,终于按耐不住,拨了电话过去。
熟悉的铃声,响在寂静的夜里,随着风,飘扬悠远地传了过来。
昏黄的灯光投照在地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的尽头,是浓稠夜色里晕开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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