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明烟以为自己可以冷静的保持理智,可以做到屏蔽林慧心尖如利刃的话语,但是林慧心的话更像是一把钝刀,缓而慢地磨开了一道很深的裂口,让人无法忽视:“什么意思?”
“为什么妈妈总是在忽视你,为什么爸爸妈妈一点都不恩爱?不是疑惑么?我来告诉你。”林慧心重复着薄明烟之前对她的指责,边说边笑,笑着笑着眼底就涌上了泪,她在泪眼模糊中迎上薄明烟的视线,声音尖利刺耳,“因为你爸爸根本不喜欢女人,因为你本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薄明烟的脑中和她的表情一样出现了空白,她忽然没有办法将薄明烟的话拼凑出可以理解的意思。
对视的一瞬间,林慧心是有感觉到心疼,她原本不想说的,甚至想过将这件事一起带到黄土里去,但是薄明烟对她的控诉,薄明烟对她说的“恶心”二字,给她堵着情绪的口开了闸,顷刻之间,汹涌爆发,以至于她淹没其中忽略了那一点点酸涩的疼。
孟栩然不自觉地收紧了手,她直觉不好,只想带薄明烟离开这里。
然而下一秒,林慧心将悬在她们头顶的最后那一把剑狠狠地投落了下来,轰然砸落,碎成的每一片都让人遍体生寒。
“啊不,你都不应该叫薄伟泽爸爸。”
“你今年去给你父亲扫过墓了么?看到他边上那座墓碑了么,见到上面的照片了么?祭拜他了么?”
“叫他一声爸爸了么?”
每说一句,林慧心的情绪就浓一分,她就越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一闭眼,眼泪就滚落了下来,砸在手背上,滚烫得灼在心口上。
“哦对,你可能到现在都还不认识他,我来给你介绍,他是你父亲薄伟泽真正的爱人,他叫yan,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而我,与其说是你的母亲,倒不如说是一个承载你的容器。”
巨大的荒谬感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薄明烟僵在那里,攥着孟栩然的手,攥得很紧,像是要靠孟栩然的支撑才能站住,她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她所信任的、崇拜的父亲是这样的人。
“你骗人。”薄明烟浑身都在颤抖,她向后退了一步,腰撞在了门把手上,咯得很疼,她顾不上,只是一遍遍地重复,“你在骗我……”
孟栩然很轻地眨了一下眼,死死忍着蔓延的心疼,搂住了薄明烟的腰,以防她再撞上。
“我18岁就认识你父亲了,21岁嫁给他,我知道他有爱的人,我需要钱,而他需要一个妻子应付家庭拿下公司和财产,于是我们签了协议,从一开始你的家,我的婚姻就是一场交易,这场交易原本是可以早早的就结束的。错就错在薄伟泽明明有爱的人,明明就不会对我动心,却要那么虚情假意地对我好,好到无微不至,以至于在我知道yan出车祸成为植物人以后,我知道他们不会有未来后,自作多情的以为我是可以替代yan走近他心里的。
我跟他说,或许我们可以要一个孩子,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彼此的亲人。”
“他明明可以拒绝的,却答应了,我想既然答应了,那不就代表着他在接纳我么?可我没有想到,生下来的是你。”
林慧心脸上的血色褪尽,她的胃绞疼得越来越厉害,说一段要休息一会儿,手指紧紧地捏着病号服的衣角,捏到指尖充血,她抬眼深深地望进薄明烟烟青色的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