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忍抿抿嘴,笑意柔和,拇指蹭了蹭光滑的手背,“我的鞋不好脱。”
黎澈似是猛然醒悟,道:“啊,我帮你脱。”说着便作势弯腰,唐忍一把将人擎住,眼中蔓上些讶然,黎澈没崩住笑了出来,直起身捞过仍攥着的手亲了一口,“你怎么这么单纯?”
目送着浑身轻快的人进屋,唐忍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兀自扬起嘴角。
黎澈多少年都没这么心情愉悦了,洗个澡甚至觉得沉重已久的老心脏都能飘到云端上。
他擦着头发出来,见到课桌前弓着的宽背,像是睡着了。
黎澈走过去,唐忍果然趴伏在桌案上,手里攥着笔,笔下是字迹潦草的答案和公式,而他的手上,唐毛毛侧歪着脑袋睡得舌头探出一个尖,一大一小头挨着头,温馨得有些催眠。他忍不住又拍了张照,小心地拎起睡懵了的小猫送到桌边的棉窝里,转过身,抽出洇墨的笔。唐忍睡得微沉,眉头蹙起一秒便又舒展开,黎澈斟酌着想叫醒他,却又舍不得。
他捏着笔,本打算在唐忍的手腕上画一个手表,滚珠落下却不听使唤地换了个形状,最后一笔完成,他欣赏着这幅大作,感觉自己有点返老还童。
“醒醒,回房间睡。”黎澈摸上唐忍的头,像是怕吓到他一般只虚着顺了顺毛,唐忍缓缓睁眼,神志仍在梦里,他直起脊背,长睫眨动几下,智力还在归位的路上,黎澈重重呼噜两把他的发顶便转身去吹滴水的头发。
唐忍望着他的背影,刚想回头整理练习册,伸出的手让他目光一定,他看着手腕上的卡通糖果,困倦的思绪终于回正,眸光温和地盯着看了好半天才重新动手收拾东西。
新的一年只开了个头,还不待站稳,黎老板便再次进入两地奔波的状态,对象处了两天,被迫异地。
辉州市的店铺算是敲定成功,黎澈今年的计划照比以往的佛系餐饮发展之路堪称突飞猛进,他一口气搞定两家店,其中一个还是在商场里。解决了场地便又开始处理资金和货源,一整天下来,连聊天的时间都很难挤出来。
晚上,好不容易抽出空闲的黎澈给男朋友拨去视频,唐忍正在靠题海分散注意力,电话响起,心头也跟着跳动起来。
“在做题?”
黎澈敞着扣子解到一半的衬衫,看看视频中的环境,将手机架到酒店一个高度趁手的小吧台上。
唐忍合上笔帽,眼一抬,“嗯。”他憋了半晌,问:“你,要洗澡?”
黎澈不甚在意地继续解扣,低着头说:“晚点再洗。”说完,对上小朋友暗沉的视线,那双眼深邃见不到底,屏幕分明不大,却能清晰地察觉到上下探描的过程,他坦荡弯唇,大大方方直播了个更衣。
这几天两人经常隔着网线各做各的事,时不时看看对方,心窝仍能隔着几十公里维持暖呼呼的温度。黎澈手上动作不停,状似随意地给越发局促的小朋友搭了一个台阶:“你做题吧,正好我也有文件要看。”
年纪小的果真遭不住,唐忍“嗯”着应下,垂下视线看着桌面上的题干,向来读题即解题的天花板准学生竟是三遍之后仍然没看懂题意。
黎澈打着赤膊气定神闲地拿过一边的浴袍,穿衣的动作拖拖拉拉,他见视频里的人又扬起眸子看过来,关切地提议:“要不我不穿了吧。”言罢,刚合上的衣襟又被拉开。
唐忍收紧嘴唇,难得带上点别的情绪,沉声说:“别感冒。”
黎澈逗够了,笑着将衣带系好,城墙般的脸皮毫无波动。平时在家唐忍也撞见过他穿衣服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这么面对面一对一的表演全过程,多少有点超出了小年轻的承受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