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寒冷瞬间侵袭全身,黎澈僵硬地看着庄弘,想到刚才屋子里那人对着唐忍的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一股股抑制不住的刺麻顺着后颈一路攀升到头顶。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坐直身体,牵动着胃口生疼,他抬手捂着那里,问庄弘:“他让您跟我说这些的?”
庄弘愣住,沉默了好几秒才无奈轻笑。
黎澈立刻起身快步走回静点室,床上的人安静躺着,双眼紧闭,眉头微皱,看起来睡得不□□稳。
他松了口气,顺了顺唐忍逐渐干燥的头发,温柔地描摹着他立体的眉眼和惨白的嘴唇。
庄弘喝了口同事送来的水,黎澈又坐回到他身旁的位置上,他笑着问:“你还挺了解他的,怕人跑了?”
黎澈没回,只道:“您继续。”
庄弘攥住手指,长叹一口气:“当初我就该把他带回家,哪知道唐向荣两口子会把孩子养成这样。”
黎澈:“您是他的亲戚?”
庄弘摆手:“我认识他妈妈,打小的邻居。出事那年我们家正好没孩子,我本来打算领养他,结果……”
结果备孕了好几年没动静的老婆那个节骨眼怀孕,她也明确表示不能接受唐忍这个孩子,庄弘无法,找到了唐向荣。
伪善的亲戚总比吃不饱饭的福利院强,十年前庄弘因着这个理由将唐忍送进那一家不敢杀人却善于诛心的人手中。
黎澈对结果后面的事提不起兴趣,他回忆着唯一一句从唐忍口中漏出的往事,压住汹涌的不安挑起话头:“唐忍说他九岁的时候,被唐向辉的朋友抓走。”
他脑中闪过唐向辉那双毫无人性的眼睛,实在不愿意想象那个样的人能交出个什么朋友。
黎澈嘴上说着不在乎、可以等,可每当半夜醒来将角落蜷缩的人捞回怀里,他都忍不住盯着唐忍的睡颜不停地胡思乱想。
九岁,小学的年纪,被抓走,抓去哪里,有没有受伤,过了几天,抓他的人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
一个个令人心惊胆战的问题盘亘在他的心尖久久不能消散。
刚才见到唐向辉,他猛然意识到自己那些无知的猜想似乎很可能不及事实的一点皮毛。
如今答案就在眼前,只要庄弘开口就会揭开黎澈没有勇气面对的血淋淋的伤痕。
从来都会选择正面解决难题的黎澈,现在坐在冷风不断的走廊里,满脑子逃避和心慌。
庄弘听了黎澈的话,循着记忆回荡起唐忍求救时那个稚嫩的、不住颤抖的声音:“我妈妈,我妈妈身上流血,我妈妈……”
“唐向辉杀人卷钱,另两个人就抓了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孙琪和唐忍,孙琪就是他妈妈。”
庄弘想着孙琪遗体的惨状,有点说不下去,他看看明显很在乎那小孩儿的黎澈,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帮了一个异常残忍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