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衣怔了片刻,然后猛然变了脸色:“你这丫头莫要胡说八道。”
明玉发觉自己顺嘴说了不该说的,立刻选择蹲在地上捂住耳朵:“许相公快别为难奴婢了,咱就是个下人,啥也不懂。”
从前院到后院这条路,被许青衣走的无比漫长,或许这辈子他都没再走过这样一条路。
微热的晚风摇曳了路边的灯火,也乱了他的心火。
方才的话,他不能当做戏言,更不能当做没有听过。假如当真如明玉所说的那般,那么之前江月的那些个无理取闹,也就都有了解释。
许青衣在二人初次见面的树林里找到了哭的可怜兮兮江月。
许青衣不语,蹙眉慢慢朝着靠在树边的她走去,心里那种滋味难以言说。半晌,他站在了江月的面前,轻声道:“阿月,我错了,那画一点也不好看,也很假。”
江月抱住自己的膝盖,眼泪汪汪的吸了吸鼻子,赌气不言语。
“因为那个表情,我只对你一个人露过,旁人看不到,也体会不到。”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慢慢的,他蹲了下来,摸了摸江月的头发:“在旁人面前,我就只是戏台上光鲜亮丽而空有皮囊的戏子,可唯独在一人面前,我是许青衣。”
“你可知我说的那人是谁?”
江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半晌又小声哭了起来。她咬着嘴唇往前探了探,握住了他另一只放在膝盖上的手…好温暖。在许青衣抬眼瞧她的瞬间,江月从他眼底看见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她和许青衣相识相知四年有余,转眼间,当初那个倔强又不肯和别人交往的少年,变成了现如今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她也意识到自己对从前她口口声声说厌恶的这个人已经如此倾慕。
就为了画许青衣惊艳的模样,她几乎用尽了所有年少时期该顽劣的劲头,就坐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学西洋的笔法。学艺有成,她便从空有其表的江家大小姐,变成了颇有名气的名门才女。
然而她想许青衣从不知道,她往后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一句“想把许青衣画下来”而已。
许青衣看着眼前咬着嘴唇儿发呆的少女,唇角无奈的笑意之间,也夹杂了一丝不得已的苦涩。只需一闭眼,脑海里想着的,都是方才明玉点出来的那番话。
不能再这样下去…许青衣深吸一口气后,闭上眼轻声问道:“我问你江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江月听的身上一僵:“非分之想?”
许青衣沉默了,他慢慢的站起来,也把拉着他手的江月带了起来。
江月松开拉着他的手,微热的夜晚,她却连指尖也冰凉十分。分明方才这个人还说了她是独一无二之人类似的话…从天上掉到地底的滋味,她当真在这一瞬间尽数体会过了。
江月声音有些颤抖的重复道:“非分之想?许青衣,就算你不接受…话也不用说的这样难听。”
“我就算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大小姐…”江月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许青衣的苦笑打断:“阿月,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她这十五年活的坦坦荡荡,最不爱之事便是不清不楚之事。不喜欢她,那就明白的说不喜欢,没有那个意思,她也要听真心的话…到底为什么?
看着眼前虽然受伤眼神却依旧明亮清澈的少女,许青衣心底浮上一丝难抗的酸苦:“我只是个戏子。”
江月不接受这个理由,哭着咬牙道:“从一开始你就是。”
“我们两个本是不同世界的人。”许青衣暗暗攥起了拳头,压抑着胸腔里的那些个说不清言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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