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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卜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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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插科打诨一阵之后,余北斗道:“答应你的外楼级道术,本是任给一门,未必能够合用。现在改为帮你量身定制,你想要什么类型的道术都可以,以此条件与那几块道元石相抵,你看如何?”

“是元石。”姜望提醒道:“而且不是几块,是几十块。”

“我只是说一个大概的虚数,虚数你懂吗?”余北斗瞪着他。

“虚数我懂。”姜望点点头:“就是说着说着,如果我不反对,就变成了实数。”

余北斗恼羞成怒:“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不答应那就缓几天!”

“行吧。”姜望捏着鼻子道。

“还是很会选的嘛!”余北斗瞬间收敛怒容,语气轻松地笑了:“小子,你很有眼光,你绝对赚了!”

“我在齐国有一个商行。”姜望说道。

“嗯?”余北斗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做生意,什么人都有。不是每个人都会讲信用的,契约也不能够规束一切。对于坏账,我已经看到了很多,也看开了很多。”

姜望叹了一声:“能要回一点是一点吧,还能怎么样呢?”

“是啊,当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余北斗好像完全听不懂弦外之音,还附和着沉声叹息:“这个世界上,像你我这般一诺千金的人,已经很少见了。所以我为什么这么欣赏你,对你这么大方,你懂吗?”

“……”姜望索性开门见山:“我想要一门追踪类的道术,最好是从神魂之力出发。您有合适的道术吗?”

审视自身掌握的所有,现在移动有平步青云仙术,杀伐有剑术、有火界、有五神通,神魂攻伐手段也补充了不少,状态道术有声闻仙态、还有五秘藏……

真正算起来,其实也并没有多少短板了。而姜望目前最想弥补的,是追踪与匿迹方面的能力。

这样下次再追踪阳玄策这样的对手,不至于轻易落进埋伏圈。若被赵玄阳这样的对手追索,或者也能多拖延一些时间。

追踪与匿迹之能相辅相成,他更倾向于追踪方面的能力,这本质上亦是另一种形式的以攻代守。

而追踪一道,多从五识出发。把握五识线索,追溯根源。当然其中也有很多顶尖的秘法,但难免雷同者众,容易被反制。如果有可能的话,姜望还是希望能发挥神魂方面的优势。

基于这些考虑,才提出了相当具体的要求。

余北斗并没有怎么为难,沉吟片刻便道:“你现在掌握了什么追踪道术?不妨施展来看看。”

姜望直接屈指一弹,便有烟气凝聚于指尖,拟化为追思草,在空中摇曳。

“品阶比我想象中更低啊。”余北斗随口揶揄:“看来姜捕头缺乏缉拿案犯的经验,齐国的青牌也没有什么门槛!”

姜望并不吭声,躺平任嘲。入职以来没办过几个案子的他,确实也没有什么底气说自己很担得起腰间青牌。

余北斗嘴上说着,手里也未停,只轻轻一探,便将道术凝成的追思草抓在手中,静静看了一阵。

“这门道术基础倒是很好,有不错的演化空间。我可以加一些想法进去,有一门秘术也能融进去一部分。”

他如此描述着,而后五指微张朝上,拢成了一个“圆碗”。

那根烟气所聚的追思草,就在他的手掌上空静静漂浮。

好像只是漂浮而已,但又有着细微的不同。

姜望凝神细看,才察觉到余北斗的手掌上,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将追思草覆在其间。

以此透明之罩为穹顶,以手掌为大地,俨然形成了一方小世界,是谓天圆地方。独立在此方洞窟内,不与它处同。

在这手掌方寸之间,事物开始产生变化。

但见碧草转枯黄,凋零又复生。

从一颗草籽,到一缕衰色。

生死轮转于一瞬。

掌中小世界里,上演碧草的一生。

从开始到结束,不断重复。

这是初看新奇,看多了就很是单调的一幕,姜望却看得目不转睛。

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什么,但那一点灵光却总是若即若离,无法把握。他只是单纯地不想错过任何细节,也直觉自己不该错过。

然后余北斗手一翻。

于是天翻地也覆。

演化碧草的这方小世界,就此消失在掌中。

余北斗把手伸到姜望面前,轻声说道:“接着。”

姜望依言伸手,一个半透明的圆球落在手心,

圆球之中,凝固着一株烟气碧草。

这个半透明圆球有着实质的触感,光滑、清凉。但落在姜望手心后,竟然往“下”坠落,贴着手掌往里坠,像是落进了水中。

而姜望的手掌,恰如湖面。

小圆球不断下沉,就这样消失在手心,沉没在“水里”。

与此同时,在姜望的心中,一句句道决静静流过。

这已是全新的“追思”,是外楼级的追踪道术!

“如何?”余北斗很是自矜地看着他:“此术在外楼层次堪为绝顶,但有交锋,神魂有察,三日之内不绝,万里亦追之!你小子赚大了!”

在姜望看来,这门道术与林有邪家传的“念尘”很是相似。不过念尘之术是如心系尘,其根本原理还是在追踪目标上留下印记。而余北斗重新演化后的追思之术,则是在自己的神魂层面,刻印下对追踪目标的认知,从而形成神魂层面的感应。

相对来说,念尘之术更精准,能够持续更久。而追思之术更隐蔽。

仔细揣摩过后,姜望点点头道:“还算不错。”

他干脆利落地起身:“余真人,就此别过。”

“欸等等!”余北斗伸手一拉,便将他重新拉回身边坐下:“你这个小年轻,怎么过河拆桥的?我话还没说完呢!”

在余北斗面前,姜望当然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被按在旁边,也只能坐着。但声音却很是淡定,不卑不亢:“我以为我们是钱货两讫,各不相欠。”

“唉!”余北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来你还是对我有意见,怀恨在心!”

“‘恨’之一字,言重了些。”姜望认真地说道:“姜望只是有自知之明,自认没有能力掺和您老人家的事情,也不想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您或许有您的使命和承担,或许伟大高深,但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余北斗镇血魔、诛相师,无疑是正义之举。

但姜望也有自己的人生。他没有长辈,没有靠山,他必须为自己负责。

“明白。”余北斗不再戏谑,视线落在前方不远处:“我其实没有别的事情找你,只是想跟你聊几句,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或者你很赶时间吗?”

姜望记得,余北斗视线所落的地方,正是先前血魔和卦师躺着的地方,当然现在什么痕迹都不存在了,全部消失在燕春回的那一剑里。

此时的余北斗,仿佛剥离了强者的光环,竟给人一种孤寡老人的感觉。

“您想聊些什么?”姜望放松了身体的抗拒,坐姿也舒缓了一些,坦诚地说道:“我现在是以一个晚辈对前辈的善意,与您聊天。如果过程中有什么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听到的话,我会马上离开。请您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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