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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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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哲愣了一愣,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姜望虽然名头大,但人都不在场,就占一营主力,不合适吧?这可是战场,不是什么可以儿戏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分生死,决胜负,不是画沙盘,落棋子。他想占个位置……不知道早点来吗?”后面的几排座位中,有个声音忽然说道。

“这人谁啊?”重玄胜问左右的人。

“昭国顾焉!”这个表情倔强的年轻人大声说道。

很强硬地瞪着重玄胜,不肯示弱半分。

东域诸国之中,若要评一个最慕齐国的小国排行,昭国肯定在榜上前几。比之当年的阳国,还要更向齐国靠拢。且不论那些当权者,昭国百姓绝大多数都巴不得并入齐国。

想不到在这样的一个国家,还能出一个有脾气的,敢质询来自齐国的名门天骄。

李龙川直接起身,走到此人面前,抬了抬下巴:“出去,我们聊聊。”

太干脆,气势太凌人。

顾焉明显愣了一下,禁不住转头看了西渡夫人一眼。

帐内修为最高、名义上地位也最高的西渡夫人,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帅位旁,对此无动于衷。

显然她非常清醒,知道这场战争是以谁为主。

而那些不清醒的,看到她的态度,也应该清醒了。

顾焉的脸色阵青阵白,最终还是咬咬牙,起身往军帐外面走。

“那我陪你聊!”他发狠道。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军帐。

帐中无人对此表示意见。

不得不说,顾焉的质询从道理上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这件事情的本质,是在质疑齐国天骄在此方战场的主导权。

所以李龙川根本也不跟他讲道理,直接以势压人,将其带出帐去。是为直指靶心,洞破敌势。

顾焉或是想要为小国争取权利,或是自己想要夺功……

李龙川懒得关心。身为石门李氏公子,他也有不必关心的资格。

方宥放出来的这十营位置,绝对比它眼下表现出来的价值更重要。不然重玄胜不至于非得开口为姜望争。

成就古今第一内府的姜望,前途自不必说。回到齐国不说予取予求,也少不了天子恩赏。

按说一般的利益,是不必太放在眼里的。

但现在高哲、田常、文连牧他们争得面红耳赤,本来好像不打算参与星月原战场的雷占乾,在今夜之前匆匆赶到……

想来也都是收到了一点风声的。

李龙川结合自己听到的一些消息,便确定了个七八分,果断出面配合,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与重玄胜对过。

重玄胜心里……只有“省心”二字。

不愧是将门世家,自小学兵法的。比姜望可省心太多了!

重玄胜和李龙川在这里轻轻松松控制了局势,还有个晏抚在那里不咸不淡地旁观。

高哲却是陷在暴怒的情绪中,久久无法挣脱。

跟雷占乾争,是绝对争不过的,他非常明确这一点。假如姜望也要占一个主将名额,那么他这次就没有掌营可能了。

他这次来星月原战场,就是为了镀金、沾光,扬名立万。

岂能止步于此?

若是就这样灰头土脸的放弃,那他何必来吃这个苦。在静海郡做土皇帝,难道不够潇洒吗?

他知道,自己趁姜望不在,扯其做虎皮压人,已是恶了重玄胜。但没有想到,对方能绝情至此!

真有这个必要吗?

一定要把他高哲推到对立面去?

高家和重玄家之间的利益联系难道不考虑了?

但重玄胜这边已经完全说不通,他只能转头看向晏抚:“晏兄,姜望已是古今第一,铸就传说的人物,不缺这一两场名声。就算后面来了,在哪营也都好安排。咱们都是朋友,有必要如此吗?”

晏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只是温声道:“姜望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你要是开口进他的营,一个副将的位置能拿住。”

有很多伤人的话可以说,晏抚最终还是给他留面子。

但高哲丝毫没有感受到宽慰,只觉得荒谬。

我堂堂静海高氏的继承人,去哪营拿不住副将?这还需要求姜望?

“你们非要逼我是吗?”他咬牙道。

晏抚摇头失笑,却是不再说话。

他待人温和,不代表他怕事。曾说要提刀斩尽闲言、不拘对方出身的人,怎么可能会怕事?

只是保留最后一点情面,不予计较。

这是类似于成人对孩童的宽容。

意识到这一点的高哲,几乎把牙齿都咬碎了。

他最恨的就是自觉在这群人里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如今竟连晏抚也对他如此!

但等到重玄胜开口后,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被尊重”。

“你好像觉得姜望不占这个营,你就有位置一样。”憋了很久怒气的重玄胜,冷眼看着咬牙切齿的高哲:“你是比文连牧强,还是比田常强?人贵在自知,可我看你好像完全不知自身斤两!田常杀你不会比杀鸡难,你还以为你挑了软柿子?”

田常微笑不语,虽然惊讶于重玄胜的敏锐,但面上并不表现出来。

而重玄胜的这番话,一下子点炸了高哲,积蓄了许久的怨气一下子炸开:“姜望又如何!?他是有三头六臂吗?我跟他吃饭喝酒,却也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同!他那传得神乎其神的战绩,还不知是不是真的!”

“挑战天府老人的传说?你们不觉得可笑吗?万恶、削肉、揭面、砍头,哪个不是外楼境中强者、恶贯满盈的存在?姜望却能够以一敌四?那三个人魔被姜望杀死的时候,真的是全盛状态吗?还是被余北斗压制之后的状态呢?从临淄到海外,姜望惯会造势,你们也跟着骗自己吗?”

“你对姜望的敌意真是莫名其妙,难以理解。”晏抚皱眉道:“他何曾得罪过你?”

高哲实在受够了这些人的轻蔑,也做好了破罐子破摔、彻底撕破脸的准备。重玄胜他们不给他留脸,他堂堂一个大世家的继承人,难道还得继续供着哄着他们?

“不能自圆其说了,所以说这个是吗?”他冷笑道:“我们要谈的不是他得没得罪我,而是他凭什么人都不在场,凭一个名字就要拿下主将名额!他是谁?他够得上吗?!”

“看来你是对姜青羊积怨已久。”重玄胜淡声道:“等他来了,我是不是该叫他给你道个歉,问问他是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那就等他来了再说吧!”高哲冷声道。

这时,在王夷吾身后,有一个声音说道:“万恶、削肉、揭面、砍头,四位人魔围攻姜望的时候,都是全盛状态,这一点千真万确。”

众人循声看去,却是那容国的天骄林羡。

高哲这会爆发起来,颇有舌战群儒的气势,哈哈一笑:“你又知道了?”

对着林羡,他更是不留余地:“你在这里这么舔姜青羊,他可知道?他会摸摸你的脑袋,赏你骨头吃么?”

“我当然能知道。”

对于高哲的侮辱,林羡仍是不卑不亢,直视着他,字句清晰地说道:“因为四大人魔围攻姜望的时候,我正在现场,看得清清楚楚!我林羡三岁练刀,十五冠绝容国同辈,十七提刀上观河台,与天下英雄交锋。虽未能夺名,料想也没人能小觑我。高哲你且扪心自问,可能接我一刀?今日你如此辱我,是凭借什么呢?仗齐国之势?静海高家之势?等你什么时候能像姜望一样,堂堂正正靠自己,再来质疑姜望的战绩吧!”

“你说……”一直保持沉默的西渡夫人,亦有些动容:“姜望独斗四大人魔的时候,你在现场?”

“战场就在断魂峡的乱石谷,彼时我藏身先天离乱阵中,亲眼目睹那一战!”

林羡斩钉截铁地说道:“万恶之恶报神通,削肉之同归神通,揭面之人面神通,还有砍头人魔的极煞饿鬼身,无不强横至极。姜望在那一战里表现出来的实力,完完全全打破了我对内府境的想象极限,翻遍史书也未见此般人物!我林羡一生不服人,但对姜青羊,我心服口服,只有仰望!”

全场无声。

就连高哲,也不得不冷却了下来。能够如重玄胜所说的那样,仔细地掂量自己。

直到现在,人们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林羡这等坚忍顽强的人物,能说出那句“甘为姜青羊门下走狗”。

设身处地,若是他们能够亲眼见证传说,只怕要比林羡更狂热得多。

“我想我知道姜望是谁了。”西渡夫人淡声道。

这句话是回应高哲之前的质询。她当然一直知道姜望是谁,但是对于那个可怕的战绩,还是有些疑虑的,毕竟天下间风言风语也不少。直到此刻被林羡所确认,于是真正“知道姜望是谁”。

“如果是姜望要来的话……”田常微笑道:“他是该有一个主将位置,我没有意见。”

文连牧耸了耸肩:“同境之内,谁能跟姜青羊比呢?”

说完这句,他有些心虚地用余光瞥了王夷吾一眼,但王夷吾面无表情。

雷占乾则道:“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吧。剩下一营,我掌了。田常、文连牧、高哲……”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你们若是不服,便一起上!”

军帐内的气氛,一时沸腾起来。

而重玄胜懒懒地靠坐着,有些骄傲地咧嘴笑了。

说起来,今日帐内性情最傲的两个人,都是被姜望亲手击败过的。想来对他们来说,都是此生最为深刻的记忆之一——

目中无人的王夷吾,默认了姜望同境内无人可比。

要以一敌三的雷占乾,默许了姜望人未到场,便得占一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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