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霁下意识看向店长,店长却以为他是在等自己准许,十分好说话地扇扇手,“这边不忙了,你休息一会儿。”
方霁:“……”
师琼撑着下巴仰头看他,直言不讳:“想不通我的傻儿子喜欢你哪点。”
方霁犹豫一下还是坐下来,“十分钟。”
师琼没听明白。
“我只休息十分钟。”方霁又说。
师琼笑着点点头,把双腿斜向一边,姿态优雅地往椅背上一靠,“这点我倒是很喜欢。”
她今天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硕大的落地窗前,人类渺小又庞大。透过玻璃师琼轻轻抹了下嘴边涂出去的口红,转过头忽然问:“你知道我和师毅的事吗?”
方霁疑惑。
他不知道也没兴趣。
那正是小昼痛苦的来源。
师琼却兴致盎然道:“他没和你说过?我还以为他什么都跟你说。”
方霁看着对面的女人,听完她意味深长的尾音,“我没有问过,不然小昼会说的。”
“这么肯定?”师琼撩了一把头发,眼中永远含着一抹笑意。
此前或许不肯定,但一周前华都下雪了。
下雪的那天是纪时昼的生日。
没有家人为他庆祝,纪时昼上了高中后再也不过生日。
诞生是一件美好的事,于他而言却不是。
但他允许方霁为他庆生,因为就算全天下所有人都说纪时昼的坏话,方霁也能列举出他的一百个优点。
纪时昼把任性留给方霁,特权也留给方霁。
见方霁坚定地点头,师琼笑得更欢了,并且毫无预兆地开始诉说:“我们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后来他后悔了。”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方霁抬头看了眼挂在大厅中间的时钟,深蓝色的表盘搭配乳白的粗时针,滴答滴答。
“……然后我随便找了个人嫁了。”师琼讲得十分随意,“恋爱和结婚都没什么意思,你们现在还年轻什么都不懂,迟早觉出没意思,自己一个人才自在。”
方霁反驳,“这是不负责任。”
师琼耸了耸肩,“就当是吧,我也尝到恶果了。”
她把纪时昼当做恶果,分娩时的痛苦再也不想经历,甚至也没什么心思报复师毅了。此前爱得那样死去活来,生下纪时昼后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才不要为了一个男的要死要活。
于是参加聚会、晚宴,开party,把丢失掉的快活都找回来。
可纪时昼越长大越像师毅,那是一面镜子,不仅反射出她哥哥的面貌,还反射出她自己,以及周遭人对她的厌恶。
师琼向来把自己当做特殊的那一个,在福利院那么多的孩子中唯独她脱颖而出,唯独她被带走,靠得就只这张天使一样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