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琼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脸无趣地看向窗外,“也对,毕竟纪时昼能为你花的钱可比我给的要多,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你之所以会被爸爸他们发现,就是因为当初纪时昼替你还了一笔赌债。”
方霁的身子越发紧绷。
师琼却还在继续:“是你继父欠下的对吧?”
女人撩起眼皮,嘴边的笑意不变,甚至更加意味深长,“有这样的父亲你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吧。”
方霁没有吭声。
师琼完全不需要他的捧场,两手搭在一块,指甲上繁琐精致的花纹在清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你肯定听纪时昼说过,我是被师家领养的。但我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孤儿,我母亲死后我跟着父亲生活,后来我父亲死了……”师琼忽然把两手分开,笑容烂漫,“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方霁跟不上女人的思路,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
但下一秒师琼就说:“是得病死的,哈哈哈你的表情好好笑,他整日操劳就为了能养活一家人,年纪又那么大了早晚会死。”
“他死后我被亲戚收养了一阵,逃出来了,你知道,猪头男的思想都不太干净,我长得又那么好看,最后辗转进了福利院。也是因为我在一群歪瓜裂枣里长得最漂亮最会说话,才被师家收养的。
你知道吗?他们一连选了好几个小孩子,只有我留到最后了。”
师琼说完这一连串话,十分满意看到方霁脸上惊诧的表情。
“我现在得到的都是我应该得到的。”她颇为得意地说道。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方霁觉得这些话不该是自己能听的,或许纪时昼都从没听自己的母亲说过这些事。
师琼耸耸肩膀:“总不能和纪时昼说吧,他是我儿子,我可是他妈妈。”
方霁不明白。
师琼伸出食指轻巧地摇了摇,“我们从来不谈感情。”
他们不需要深入地聊天,更不需要对彼此怜悯。
师琼从没可怜过纪时昼,在他那么小的时候没有,在他长大以后更不会。
她一直都更在乎她自己。关于这一点她永远会大方承认,过去在她看来不值一提,现在告诉方霁也不过是心血来潮。哪怕之后对方会把一切告诉纪时昼,她也觉得没所谓。
但不能是她说。
好像她在祈求纪时昼的原谅似的。
她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做错过,所以也不需要谁的宽恕。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她就是要三番五次地挑衅,就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恶作剧,就是会出现在纪时昼所在的城市,朝他的小男友抛下一颗又一颗语言上的炸弹。
这样有趣极了。
师琼是十足的利己者、享乐者,所做的一切前提都是要自己开心。
这一次也一样,她轻飘飘地讲述自己的前半生,留方霁一个人陷在纠结的情绪里。
“最后一个问题。”早茶和甜点摆在面前,师琼一口都没动,扬起头看自始至终没有坐下的方霁,“你是真心喜欢我儿子吗?不是我说,他的性格有够糟糕。”
刚说完自己不谈感情,就要问别人的感情。方霁实在搞不懂师琼,但是这个问题他可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