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呈现得阴险和不堪。
秦如凉十分生气,生气中又带着一丝揭人伤疤的快慰,对沈娴道:“你都知道了吗,他的真面目。”
许久,沈娴才应道:“啊,然后呢。”
秦如凉一噎,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就是执迷不悟。
不管苏折做过了什么,她都在无法控制地一天天接受,接受他全部的好,也接受他所有的坏。
甚至会有一天,连他的坏她都会无可救药地爱上。
时间不早了,后来大家都在木屋里将就着睡下。
苏折捡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把布衣铺在地上,让沈娴睡。
他们三个男子,随便靠着墙坐着就睡了。
沈娴侧身卧着,白天骑了一天的马,感觉很累,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火光把她的脸映照得油黄发亮,似上好的温润细腻的玉脂。
她仿若听到了雪渐渐铺在破落屋檐上的声音,除此以外,外面静极了。
后来她好像做起了梦。
梦里宫门高大广阔,无论是打开还是关上,都会发出沉闷的响声。
黑衣少年在阳光下十分明朗,眉眼如画,幽邃的眸子里似总也化不开的点墨。
但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极其温暖。
沈娴潜意识里把他认了出来,他是年少的苏折,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可是那时他已经生得英朗不凡。太阳初升时,染得他眉宇间只有朝气,在沈娴面前没有丝毫深沉和算计。
少女时候的沈娴,没有发现他回来时肤色苍白,只被他眉间唇上的温煦笑意而晃花了眼。
她说:“苏老师,你总算回来了,我真高兴。”
苏折眼底里的笑意被风吹淡了些许,他抬手揉了揉沈娴的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工艺并不出奇却雕刻得极其认真的木偶。
少女沈娴拿到木偶以后更高兴,仔细地把玩了好一阵子,忽略了苏折。
后来她才抬起头,对苏折道:“老师,你每次外出若是都能给我带新鲜玩意儿,那就好了。”
苏折隐去了途中的心酸和艰难,云淡风轻道:“只可是老师出远门的机会也很少。”
或许少女沈娴一直都不会知道,苏折在满怀思念雕刻着那木偶时,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沈娴半睡半醒。
有些难过。
她听他说起过,在城外木匠师傅家养伤的日子。
那应该正是他从南境逃回来的时候,大概刚从重伤中苏醒,大概刚从鬼门关走回来。
沈娴闭着眼睛,甚至都能想象出,苏折披着衣,肩上流着墨发,重伤初醒,跟着木匠师傅学习雕刻,他神情专注一刀一刀刻着手中木偶的样子。
那木偶上的模样是他记忆中最想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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