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面上挂着和蔼的笑,道:“我们做父亲的是这样的,常常拿子女没有办法。这不,之前昭阳还不是非要出门去历练,臣弟若是不答应,她便以绝食相威胁。臣弟十分生气,可也没有办法。”
北夏皇问:“那你后来答应了么?”
穆王唬眼道:“臣弟当然答应了啊,不答应能成嘛,就是上回去青海城那一次。”
北夏皇:“……”他突然感觉跟穆王是在对牛弹琴,说的根本不是一个境界。
苏折若要是拿绝食威胁他就好了,也不至于会这么麻烦。
穆王又道:“为人父母么,总想着将自以为最好的都给子女,这原也无可厚非。可我们忘了问问他们,什么才是他们最想要的。真要是爱护他们,不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们身上,而是让他们去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
北夏皇似有领悟。
此刻穆王侃侃而谈规劝北夏皇之时,大概也是没想到,将来有朝一日他的宝贝女儿千里迢迢奔赴大楚时,他那种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之感,打起脸来时简直啪啪的。
北夏皇委顿道:“可这样一来,朕往后都再见不到儿子,也见不到孙子了。”
穆王道:“来日方长,只要想见,总能够见得到的。而且久别重逢后的亲热感,可比现在不冷不淡的疏离感好得多。”
北夏皇瞥了瞥他,道:“又不是你儿子,你说话当然不腰疼。”
穆王道:“那臣弟还能怎么说呢,当然是得往好的劝啊。臣弟也是做父亲的,能够明白皇兄的心情,可子女大了,总是要有自己的家和责任,我们应该成全他们而不是阻拦他们啊。不然臣弟若是也想不开,将来昭阳岂不是一辈子不能嫁啦?”
北夏皇沉闷不语。
穆王又道:“皇兄的孙子现在可是大楚的太子,来日是要登基为皇的。你看那夜梁六皇子紧盯着不放,瑞王这要是不回去,将来楚君要是另与别人在一起,另孕有别的孩子,谁能保证小阿羡的储君之路一帆风顺呢?”
北夏皇面色肃了肃,听穆王又道:“这皇权争斗、尔虞我诈,稍有不慎便是赔上性命的,相信皇兄比谁都清楚。他才那么小点,得要人为他瞻前顾后啊。”
穆王捋了捋袖摆,问:“皇兄还记得阿羡初到青海城时,对皇兄的态度吗?他不承认自己姓苏,非说自己姓沈。眼下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皇兄不准瑞王回去,那阿羡铁定就真真是死了心了,往后哪还可能再认自己的苏姓,必然是姓沈的。
而瑞王呢,在京城里不近女色,传闻好男色,约摸是一生都不肯再娶瑞王妃的,这样的话,这一脉岂不是就此断了?”
北夏皇脸色有点难看,眯眼道:“你倒是了解朕的脾气,句句都能说到朕心坎上。朕知道,你们全都想瑞王赶紧去大楚,他就有这么招人嫌弃?”
穆王咳了咳,摸着鼻子道:“皇兄有所不知,现在全国人民都恨不能立刻把瑞王塞大楚去,给楚君和亲,以平息楚国众怒,使两国重新交好。毕竟瑞王轻薄楚君,实在惊世骇俗、不占道理。”
北夏皇气呼呼道:“朕知道他那是故意的!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
“但若是两国和亲,眼下确实对北夏大有裨益。”
“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女人床上去换来两国和平,朕还丢不起那个人!”
穆王叹道:“只要得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又何必在意世人怎么说。瑞王与楚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是干脆洒脱之人,他们心里自有比这身外名更宝贵的东西。皇兄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