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车。
的士绕到中环综合医院附近,兜几圈,才从冒着红光的大门前找到靳政。
还是一身利落的鸦色西装,面容英俊,身姿挺拔,坐在灰色的楼梯上都能拍广告,可腕子上白衬衣的袖口,手指,甚至脸颊上都蹭有骇人的血色。
好像是被人毒打到受伤。
辛宝珠在的士里的窗户窥到,就开始捂嘴,倒吸凉气之余,等到车子停稳,立刻开门,朝着他的方向用力狂奔,连车费都忘记去付。
一旁捏着装满温水纸杯的司机也早都吓呆。
刚才靳政执意闯进太平间,说跳楼自杀人是他太太,神情太悲呛,眼神太肃杀,活像个精神病人,连医生护士都忘记核实他身份,竟然真的放他进去掀开白布。
坠楼女孩子已经没有人形,大概是面目着地,脊椎彻底断裂连头骨都塌陷半边。
靳政好似发狂,先是抱着她人发抖,喉咙里有“咯吱咯吱”犹如猛兽受伤的动静,不知道身上沾了多少污秽,才想起什么举起尸体的左手。
那上面没有戒指,只有一朵色彩艳丽的纹身。
靳政盯住那块皮肤许久,才重新将尸体好好摆在冷硬的停尸台上,重新慢条斯理地帮她盖上白布,站住默哀几秒。
辛宝珠的手他认识,就算不认识,那上面也不会有任何纹身。
是他认错人,自己吓自己,好像胆小鼠辈。
刚推开门走进长长楼道,辛宝珠电话拨过来,靳政人还白着脸色,虽然看上去还是好端端的一位靓仔,可实际指尖都要脱力。
好不容易才从口袋掏出电话,听到辛宝珠声音随着电流的沙沙声响起。
前几秒怀疑自己幻听,连呼吸都不能,只是用心分辨她的音色,是不是愚弄大脑的游戏。
直到确信,辛宝珠很安全,他单手撑着走廊白色墙面,突然胸腔鼓动大口呼吸。
迟来的感官回到高度紧绷的身体里,他鼻息里有一种血腥特有的恶臭。
脑中几乎一瞬间闪到几个画面,那也是他,穿着深色西装,如鬼魅慢慢行走在寂静无人的房间。
触目都是血色,还有粉白的脑浆,不用几分钟,流淌在大理石瓷砖上的温热血液已经变得干枯同粘稠。
甚至用皮鞋踩上去,还会发出“啪嗒啪嗒”令人黏腻做呕的声音。
挂住电话,靳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再也忍不住一般,跑进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推开隔间木门抱着马桶用力呕吐。
辛宝珠眼下拉着靳政的手臂展开,像是母兽在巡视自己幼崽那样,蹲下来睁大清润的双眸,一点点仔细看他身上的血迹。
不过还好,那些血用手帕轻轻一抹就被蹭掉,看来并不是他的。
天父保佑,她的爱人并没受伤。
但还是担心,又捧住他的脸颊,皱眉质问:“怎么搞得啊?你在医院做什么?”
靳政手好凉,怕冰到她,就用力握紧,搭在膝头。
两张面孔距离很紧,甚至辛宝珠的呼吸都像羽毛般,轻轻喷洒在他的唇峰。
痒痒的,麻麻的。
眼睫轻颤,连带心脏都在用力震动。
周围喧闹的街道,同急诊的病患们,此刻都从他的世界完全消失,好像朦胧的背景墙,为的都是凸显眼前人的样子有多让他欢喜。
从心爱人眼眸上看到自己倒影,那种满足感没法形容。
难以想象,一个眼神能像灵丹妙药,医治好他的狂躁同幼稚。
比过山车要惊险刺激,世界上真的没有比爱情更让人心甘情愿陷入疯狂的东西。
深吸一口气,靳政不知道自己眼神有多软,声音也好轻,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她:“怎么做才能不离婚,只要你说,我都能办到。”
真的很答非所问,而且无视辛宝珠对他的担心,无视自己有多疯,还在用那种像清泉敲击卵石的嗓音,故意套她的话。
看来人是没事了,精神又重新归于十分精明那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