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秋又安慰苏挽春几句,看着苏家人在夜色下径自去了,这才和苏云帆一起租了辆马车,往织染厂而来。
路上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苏云帆这才明白,感叹道:“竟有这样巧的事,合该大姐命不该绝, 也不知大伯现在哪里,六叔爷这次真是雷霆震怒,不然也不会将他逐出家门,就是爷爷那边,心里定然不好受。”
“不好受也要受着。”苏挽秋淡淡道:“六叔爷是真正有魄力的。大伯这种人,平日里装得好,大家都没发现,真正事到临头,你才知道他就是条毒蛇。难道我们要把毒蛇留在家里?就因为他披着一层‘大伯’的皮?”
“说是这么说,到底是自家人,未必就那么好交付的,别人就罢了,我看三叔三婶对此就不以为然,也不止他们,整个村里的人,怕都觉得大伯冤枉呢。”
“我知道。”苏挽秋叹了口气,咕哝道:“我早知挑战父权没那么容易。”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横竖还有六叔爷,你这会儿赶紧拿了衣裳,送去百花楼,将这件差事交付完毕,也就可以安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回家再说。”
“嗯。”苏挽秋点点头,撩开车帘看向外面,只见夜色中点点灯火亮起,她叹了口气:茫茫人间, 女生艰难, 自己还是要更加努力才行。
与此同时,灯火辉煌的百花楼中,此时整个二楼宴客的半边都被清空,偌大长桌旁坐着几个客人,十几名美艳女子随侍在侧,为首的美人花容月貌,更兼风情万种,巧笑嫣然。
柔如水和清弦在大兴县也算是艳冠群芳,然而在这美人面前,却都黯然失色。对方明明言语行动颇为放荡,偏偏身上却又有一股冰雪之姿,极尽诱人之能事。
两人借着敬酒机会,目光掠了一圈,只见座中几个客人,除沈元熙和方雪松外,目光无一例外,全部粘在花想容身上, 偏偏一个个还要装成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模样,说一些陈词滥调来盛赞对方容颜。
两人听得厌烦,彼此看了一眼, 心下都疑惑怎么苏挽秋还没到?
正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花想容成为座中客的焦点,她目光却偏偏只在方沈二人身上流连,显然也十分清楚:那些欢场老手的喜爱毫无意义,只有攀上这两人,才能挣一个光明前途。
正想着,就听花想容款款笑道:“说起来,沈公子似乎鲜少往京城去,不然你这人中龙凤般的青年才俊,别人也就罢了,我各位姐妹岂有不流传的?”
沈元熙淡淡道:“我家在大兴,很少去京城。”
方雪松斜晲他一眼,笑道:“花姑娘怕是还不了解元熙,他就算去京城,也绝不会踏足烟花之地,从前都是如此,至于以后么,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能让他去给你捧场了。”
花想容幽幽一笑,轻叹道:“奴家不过是烟花之地的一个苦命女子,又哪里敢奢谈什么本事?不过是看有没有这个荣幸,得沈公子垂怜罢了。”
沈元熙没理花想容,反而看了方雪松一眼,自嘲一笑:“我不过商贾之子,为衣食忙碌奔波,有什么资格谈垂怜不垂怜?走马章台怜香惜玉这种事,还得由雪松这种名门望族的大家公子来做,才不失为一段佳话。”
花想容:……
这两位少年公子是人么?就算是根木头,也不至于就嫌弃我到这个地步吧?我……我好歹也是京城头牌,艳冠群芳,此时坐在这里流光溢彩,你们却看都懒得看一眼,只顾和对方打机锋,怎么?你们俩是有一腿么?
要么说到底是京城头牌,花想容心里都要掀桌子了,面上还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心里琢磨着怎么缓和下场中气氛,拿回主导权。
便在此时,只听外面响起一个欢快声音:“啊!三姑娘来了,是苏家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