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完,就见苏云阳怔怔流下泪来,抓着她的手使劲儿压抑着哭声,喃喃道:“三姐别问了,但凡有法子,我……我也不会帮娘瞒着你,呜呜呜……”
苏挽秋就觉着一个身子如坠冰窖,愣了好一会儿,方轻声道:”到底……是什么绝症?还有……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倒不是绝症,只是……也差不多了。”
苏云阳擦去眼泪:“大夫说,娘是从前……从前坏了身子,虽然这些年熬过来,可是因为忙碌,没有好好将养身体,所以如今……根基都坏了,若要救命,须得花大力气培元固本,从此后不能下地干农活,还……还得用饮食药材慢慢补养,且因为坏了身体根基,这补养得是一辈子,若续不上,油尽灯枯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事。”
苏挽秋心头又升起一丝希望,忙问道:“我不懂医理,大夫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只要饮食药材跟得上,不再做那些重体力农活,于性命是无碍的,对吧?”
苏云阳点点头。只见苏挽秋松了口气,然后伸手戳了他一指头,咬牙道:“亏你还是念过书的,也不一句话说明白,害我吓个半死。这结果虽然也不太好,但总比绝症好得多,你和大伯娘又何苦瞒着我?”
苏云阳苦笑道:“三姐也不想想,真如你说得这般容易,我和我娘又何必瞒着?实在是……这个补养不是普通的补养,算下来那些食材药材,一个月倒要七八十两银子,咱们家虽然仰赖三姐,一年倒也能赚这么多,可是难道就不生活了?都拿来给我娘进补不成?何况……我娘说的没错,二叔二婶还好,三叔三婶岂能眼睁睁看着?到时也说身子不好,得补养着,那时家里怎么办?所以我娘说,倒不如不惹这个气……”
“原来如此。”
苏挽秋叹了口气,却是想也不想道:“确实是有些儿难处,但也没到完全没办法的地步。如今因为盘下酒楼,大哥大姐成婚,又要准备种地,种子肥料等都需要钱,公中这会儿拿不出多少银子,但我那里好歹还有一些,凑合着先补养几个月。到秋天,那会儿有甜菜,花生红薯,以及这一年下来菌菇的收获,还有城里酒楼加上四季妇婴店的收入,怎么着也能攒出一年七八百银子的救命钱。”
“可是家里必定会闹翻……”
苏挽秋摇摇头,轻声道:“三叔三婶不足为虑,哪怕心里不痛快,给他们几个私房钱,也就能堵嘴,真正可虑的,反而是你爹。从大姐的事情后,大伯对家里人便都看不顺眼,包括你和大伯娘,如今大伯娘有了这个病症,我只怕他借题发挥。”
“不……不会吧?三姐如此为我娘着想,我爹只有感激,怎会……”
苏云阳愕然瞪大眼睛,却见苏挽秋冷笑道:“你爹若有这份儿心胸,大姐的事他就该感激我。什么都不必说,偏激狭隘的人走了极端,那是没道理可讲的,你只看着吧。”
话音落,就听东屋里柳氏喊他们吃饭,姐弟俩这才进屋。王氏笑道:“姐弟两个咕哝什么呢?什么话这样要紧秘密,还怕我们听。”
“不是怕,饭后会和大家说,现在先吃饭吧。”
苏挽秋笑笑,一边从桌上几盘菜中捡了两样好的,和小米粥一起,端去西屋给闫氏。然后自己才回来和大家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