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莎凭借夜光标识，找到了灯的开关，室内恢复明亮后，清楚地看到了安娜戴的那顶纸皇冠，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后，有些忍俊不禁，“安娜，这都是为我准备的？”

“当然是的！说真的——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给朋友庆祝生日！”蛋糕被放在桌子上，安娜回过身，把纸皇冠从头上摘下来，“当然，我不是为了自己觉得好玩才这样的，你知道，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啊！我是不是忘记问你的感受了？你喜欢提拉米苏吗？还是说，你不喜欢蛋糕？哦抱歉，我实在太兴奋了…”

是的，安娜太兴奋了，不然也不会用那么蹩脚的方式，在艾莎面前‘演戏’，甚至在艾莎按门铃的那瞬间开始点蜡烛，急匆匆地跑出去开个锁，然后跑回来捧起蛋糕就为了完成一个不错的画面…哪怕这么兴奋的样子有点奇怪。

看着安娜语无伦次的样子，艾莎只好插话打断她说，“不，安娜，都很好，都很棒…真的，是让我难以忘记的程度，你做得非常好。”

“你喜欢？”

“是的。”

“棒极了！”

安娜笑着，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兀地转身小跑进房间，好一会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包着天蓝色纹布、系着金色蕾丝蝴蝶结的礼物盒，她把盒子放在艾莎手里，说，“你的生日礼物。”

艾莎没有急着拆礼物，只是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故作惊讶地问道，“我理所当然地以为你是打算用你的‘幸福料理’作为礼物送给我。”

“不，礼物至少要有两个，一个要可以长久保存的，二是能短时间内有效提高幸福度的，‘幸福料理’属于第二种。还有这个，属于第一种。”

“哇，错过成为你朋友的机会，将会是人们的遗憾。”艾莎调侃着，手里的礼物不大，方方正正的盒子，大小接近于重量上感觉也不是什么实心的物件，手指挑开外面的纹布包装，露出了里面的真皮包装盒，‘A. Lange & Söhne ’的字样印在包装盒的中央。

“安娜，这礼物有点夸张了。”艾莎停了手，将盒子推向安娜，“我不能收下。”

“为什么？”安娜反问，“刚刚那位‘蒂安娜小姐’送来的礼物不比我便宜吧？”

“那不同。”艾莎说，“而且我从不戴手表。”

“为什么？”

“我…”艾莎皱紧眉头，最终只是侧开脸，“我无法说明为什么，安娜。”

安娜打开盒子，让那块简约素雅却不失华美的白金腕表得以展现出来，她的语气有些委屈，“可我在看到它的同时，我就认定这是属于你的，正符合你的气质，温和但又高冷。”

安娜的眼光自是极好的，实心银珍珠贝母面表盘、18k白金细长指针和棒型小时时标相互映衬，小三针式的设计，整个腕表虽然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却毫不艳俗、不骄纵，大方得体，极具内涵…但，艾莎终究还是觉得这礼物难以接受。

与客户之间最单纯的关系，反而是金钱，所以毫不在意地照单接收。

与安娜之间的关系，正是因为毫无利益可言，所以才弥足珍贵。

虽说那么一块表并不能产生多大影响，却多少有点像是往平静湖面上，扔了一块石头进去，哪怕最后涟漪散去，重归平静，却也毁了湖底的干净。

“安娜…”艾莎还要再说，却被安娜直接伸手捂住了嘴。

她一手端着表盒，一手捂住艾莎，近似于哀求说，“我第一次给朋友送生日礼物，可不是为了能有第一次被拒绝的。”

柔软的手贴在唇上，过去这唇所接触过的除了食品，便都是带着‘性’的身影，可现在的，和性无关。

艾莎想好的说辞瞬间被抛诸于脑后，心底的声音抗拒她重新忆起那些说辞。

于是，尴尬地伸手推开安娜的手，“好吧…我会收下的，但是，我真的从不戴手表…”

“你戴不戴是你的事，我的心意送到了，我就满足了。”安娜完全忽视了艾莎的尴尬，只将她的不自然解读为害羞。

她满意地看着表盘上时间，然后合上盖子，将它放在艾莎手里，突兀却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这个点，正好适合开始料理。”

看着安娜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走进厨房，那开心的情绪似乎都在空气中弥漫了开来。

算了…下次找个理由，送个价格差不多的还过来。

这么想着，艾莎把盒子放在了餐桌上，见安娜又在切洋葱，“今天打算做什么？”

“通俗一点，就直接叫羊肉卷好了。”安娜说着，看向站在一旁的艾莎，“你不吃提拉米苏吗？那是我最擅长的甜点了。”

“我通常习惯饭再吃。”艾莎说，“要不，我先把它放进冰箱？”

“可以，正好冻一下，更好吃。”安娜说着，将一块Prime级别的羊脊肉铺展开。

那肉同样由固定的农场送来，鲜嫩自是不用说，丰富的油花就已经急着自己炫耀着自己的价值了。

安娜稍作修整后，那块肉的形状恰到好处地适合卷起并填入馅料。

艾莎刚把提拉米苏重新封好放进冷藏室，再看安娜时，她已经将橄榄油倒入锅了。

洋葱碎和薄大蒜片放入的同时，油无情地飞溅出来，发出滋滋地声音。盐和胡椒作为必须的基本调料，安娜抓一把、磨几下似乎根本就是随便乱来，可是感觉又是另一种自信的意思。

“这是什么？”

“羊肉卷的馅料。”安娜说，“我学料理后不久便是爸爸的生日，那时候也是做的羊肉卷。”

“羊肉卷有什么含义吗？跟生日有关？”艾莎看着安娜手腕一勾，锅里的洋葱碎和大蒜片飞起，又安稳落回锅中。

安娜仔细想了一下，然后摇头，“不，纯属巧合。”

说话间，安娜的手从没停过一丝。

撒松子仁，炒，加入菠菜叶，炒，撒菲达奶酪，拌。

馅料经过安娜手上那些看似简单却又繁琐的步骤后，炒制完成。

艾莎只见她铺开羊脊肉，分开用以填馅的坑，在把馅料铺上之前，用盐和一种类似辣椒粉的红色粉进行调味，等安娜把罐子放下，艾莎才看到上面写着漆树果。接着安娜用勺子，把准备好的馅料填进肉坑里，还取了上好的菲力，切成差不多长度的条状用来提高肉坑的高度，以艾莎的理解来，大概是为了防止馅料散开。

果然，开始卷的时候，馅料被挤压着，有些掉落。但是在这个领域安娜明显是要更高一筹的，馅料漏出的问题，早已被提前考虑到，并解决了这个问题。

“艾莎，能帮我把那根绳子递过来吗？”

艾莎从旁边瞧见了一根长绳，连忙伸手帮忙递过去。

安娜接过，将那枕头状的肉卷横竖绑实，接着才以大概两厘米的间距，一圈圈地缠绕着肉卷。看着安娜给表面也撒上调料后，艾莎好奇地问，“这样可以进烤箱了吗？”

“额，不。”安娜笑着摇头，把烤盘放在炉子上，加热并在盘内倒几乎平底的油，肉卷被放上烤盘的瞬间，发出诱人地滋滋油脂声，淡粉色的皮表面瞬间上了一层酥黄的色彩。

安娜特意让艾莎走近，好向她展示这漂亮的色泽，还有些得意地说，“现在，才适合进烤箱。”

那笑容，怎么看，都不会比孩子成熟多少。

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频繁而又简单的幸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