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漫长的假期，艾莎并不会真的只呆在她的小圈子里，当日历来到新的一年、新的一月，艾莎会为自己找点事做。

比如，体检。

“下一个，艾莎小姐。”

已经完成了所有体检项目，只剩下和医生面谈这个步骤，艾莎从角落里的座位站起，在护士的引导下，走进办公室。

由于身体存在特殊性，艾莎多多少少会有不少顾忌，通常选择了一家医院，固定了一位医生的话，就不会轻易换。所以当艾莎走进办公室看到贝儿时，多少有点惊讶。

“嗨。”贝儿坐在电脑旁，把艾莎惊讶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主动解释道，“我知道你预约的是库玛太太，但是不久前她因为家里的事，临时请假离开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谈，如果介意的话，我会帮你另外预约时间。”

“挺好的，我没关系，另约时间有点麻烦。”艾莎很快接受了这个状况，“而且，你知道我的情况。”

看着艾莎坐下，就在不到半米的位置，贝儿干咳一声，“谢谢。”

接触的人多了，偶遇的次数多了，难免会觉得这个世界太小。

在半个月前，她们以买卖关系在床上亲密无间，现在则正儿八经地以医患关系面对面坐着，出于本能，艾莎想起了那些暧昧的画面。

这是一种本能，贝儿也无法逃离过去的画面，只是脑袋里想到的，不会直接显现在表情上，“生日快乐…以及新年快乐。”

“谢谢，你也新年快乐。”

那天早上，艾莎醒来，面对身旁空了的半张床，回忆着过程中贝儿的异常，其实多少能猜到点什么。

尽管没有办法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贝儿这个人给艾莎的印象，多少是深刻且特别的。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不会过于亲切，不会过于故意地冷淡，“这几年我都是在这边体检的，为什么从来没注意到你在这家医院工作？”

“我是三个月前入职的。”贝儿解释着，手操纵着鼠标，调出艾莎的各项体检结果。

由于养父母是医生，对艾莎的健康管理费了不少心思，所以艾莎的身体素质向来就不错。

到了最近这三年，艾莎有计划地进行健身锻炼，结合着严格的饮食管理，每年年初的体检，似乎更像是为上一年的自我管理，送上一本认证书。

“目前看检查的各项数据……整体素质几乎没有多少下降趋势，甚至去年显示数值较高的雄性激素，今年进入了正常值范围。嗯，总的来说，你的身体状态很好。”贝儿想了一下，又补充到，“不过我记得你是有抽烟的习惯，目前从CT上看不出什么，不过随着你的年龄增大，烟龄也增大，出现问题的几率可能就会变大了。”

过去哪怕只是这程度的关心，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变成越界的干涉。可贝儿温柔的语调，和一丝不苟的神情，让那个猜想有了肯定的依据。

艾莎点了头，轻声地应着，“好的，谢谢。”

“在这些数据范围外，有哪些地方不适吗？”

艾莎想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是最近察觉的，我的记忆力似乎出现了一定的衰退。”

“表现在哪些方面？”贝儿正色，示意她再细说一些。

“对书本知识记忆没有问题，主要在于过去的一些事，似乎直接成了一片空白。”艾莎想了一下，“记得很久以前的事，但是对近几年发生的事，却常常忘记。”

“你的心电图和脑部都没问题…”贝儿想了一下，“你最近压力很大吗？”

压力…艾莎并不是对健康问题一无所知的小白，事实上，在讲完这些话以后，她就有点后悔问这么一着了。

“记忆减退一般是来自多方面的，如果从检查上看不出异常，我们通常会怀疑这些问题来自于心理。如果你的压力大，伴随睡眠障碍这些神经衰弱的表现…需要我为你介绍心理医生吗？”

“我想，除了不记得最近的事以外，我并没有任何异常。”

贝儿看着艾莎的笑容，想了一会，嗯一声，然后说，“还有一种解释，毕竟你年纪在增长，经历的事也越来越多，这或许是非常正常的遗忘现象，过去事情少，大事记得牢，最近几年事多，要记的也多了，潜意识对记忆进行筛选后，保留了那些需要记的内容，而抛弃了一部分潜意识认为不重要、不利的内容。”

艾莎便点头，表示对这种情况更加信服。

贝儿长吸了一口气，将脸转向电脑，“如果你觉得大脑需要补充营养，我建议多吃水果蔬菜，我还可以为你另外推荐一款复合维生素。”

“好，谢谢。”艾莎点点头，站起身，接过贝儿给的单子。

“不客气。”

这样的巧合，似乎说什么作为结束语都有些尴尬。

感觉哪怕只是一句再见，都会让彼此变得不自在。于是，艾莎叹了口气，惊觉这种心情不算陌生，这样的离别，总是会到来的。

像四季来来回回，结束的同时又进入新的循环一样。

哪怕确实有一口气压在心头，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如此想着的时候，却听见贝儿突然说。

“再见。”

“嗯，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