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鍖
虽然在进兵平壤城的过程中,被忽悠来的矿工们一边走一边开小差,可是到达平壤城下的仍有七八千人。
再然后,他那个兵曹判书沈器远弟弟的身份起了作用,蒙在鼓里搞不清楚状况的平壤守军打开了城门,沈器成就这样拿下了平壤城,让后打起了反清抗虏归正天朝的旗号。
直到这个时候,被柳林安排留守平壤城的平安道监司官员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为时已晚。
沈器成凭借着他手里掌握的七八千介川矿场矿工义军,迅速把持了平壤府城的权力。
再后来,沈器周领着柳之蔓也赶到了平壤府城,原本还在酝酿着反扑的监司官员和柳家人,见到了柳之蔓后,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最后,一些与沈家、柳家关系密切,已经下不了船的文武官员,只得留了下来。
而那些不愿意跟着冒险的,又跟沈家、柳家没什么密切关系的,沈器成倒也大度,将他们通通礼送出城。
位处北方二道后方的平壤府城,就这样成为了朝人北方二道反清抗虏大起义的一面旗帜。
平安道与咸镜道的很多小城,就是在听说了平壤府城改旗易帜的消息之后,才举旗反清的。
除了平壤府城曾经的陪都地位之外,沈器成的身份也实在是太过特殊了,他可是李朝兵曹判书沈器远的亲弟弟。
那些不了解内幕实情的人,想当然地就认为沈器成反清抗虏归正天朝的口号和做法,是汉阳城内的国主李倧及其社稷大臣们的意思。
如果是换做别人,李朝北方二道的反清大起义未必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虽然后来的事情证明,公然打出反清抗虏的旗号,很可能不是国主李倧的意思,甚至有可能根本没有经过汉阳城方面的同意。
但是这时已经晚了,别的旗号打打没关系,可是反清抗虏这样的旗帜,可不是轻易可以打出来的。
而且一旦打出去之后,这个“贼船”可不是说下就能下的。
也因此,虽然有些人已经认识到惹了祸事,可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走了。
直到现在,车礼亮一想到九月底十月初时时,沈器成没有一兵一马,仅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搅动风云,干下如此事业,他的心里仍然佩服不已。
但是,他对沈器成的佩服也就仅此而已。
因为在清虏大军过江东进,屠了义州府城的消息传来之后,沈器成的表现实在令他失望透顶。
这倒不是因为沈器成做了什么事情,相反,恰恰是他几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做。
一开始,义州府、昌城郡、江界、龟城、龙川等地被屠的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时,顶在安州、顺川、平壤前面的定州城,曾在第一时间向沈器成报信并紧急磋商对策。
可是,当时沈器成根本不相信清虏大军敢于留着身后还在杨振手里的镇江堡城不管,一味向东进军。
沈器成告诉那些前来平壤府城报信求援的人说,清虏大军围困镇江堡已久,只是粮草短缺,出兵鸭江沿岸的义州府诸城打些草谷而已,只要镇江堡城不破,清虏大军必不会东进。
然而事实证明,沈器成错了。
沈器成判断错误的结果就是,定州城也好,安州城也好,包括更后方的其他反清义军据守的城池,白白浪费了提前整军备战的时间。
等到清虏的前锋队伍已经出现在定州城外的时候,车礼亮他们意识到大事不妙,于是再一次向沈器成求援并商讨对策。
而沈器成给他们的答复,就是叫他们立刻派人,向镇江堡城的杨振求救,请杨振出兵。
沈器成信誓旦旦地向他们保证,杨振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一定会出兵牵制清虏军队。
事实证明,沈器成又错了。
最重要的是,沈器成不仅告诉定州城的文武官员、安州城的文武官员们杨振一定会出兵,而且他本人对此也是深信不疑,以至于搞得大家都信了。
与此相应的是,清虏大军停留在定州城外多日围而不攻的这个异常状况,也被所有人都当成是杨振已经出兵袭击了清虏后路造成的一个结果。
于是大家继续静等杨振的金海镇大军与清虏大军分出胜负,再一次错失了合兵备战的最后机会。
然后,就是车忠亮从镇江堡带了确切的消息回来,再然后就是定州城的陷落,定州数万军民死难,以及安州城、顺川城的仓皇弃守。
如今,车礼亮已经后撤到平壤府城了,可他来到府衙议事厅听到的第一句话,仍然是问到底是该守还是该撤。
这叫他如何能不气恼?
然而,车礼亮正要开口说话,憋住了劲儿准备怒怼沈器成一通,却突然听见有个嘶哑的声音说道:
“沈总监军,眼下杨都督那边是必然不会派兵来了!敢问总监军,汉阳城那边,对我等究竟怎么说?如今军情危急,若是我等派人,求援于兵判大人,汉阳城可会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