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的小弟小时候几乎就是阿丽带大的,父母奔波劳碌,在贫瘠的土地上广种薄收,无暇顾及阿丽他们姐弟的童年。
阿丽比小弟年长七岁,自小对小弟痛爱有加。
她有时和父母一块到十几里外的集镇赶集,把一些柿子挑到集上卖,把父母给的一些以角分计的零花钱攒下来,给小弟买一些糖果和鞭炮。
得到糖果和鞭炮的小弟开心极了,时常在阿丽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
前年小弟结婚,阿丽没有回去,没回去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之前她那三段失败的婚姻。
尤其是第二段婚姻,和家暴男那段,她怕回去了那个家暴男会找上门来寻衅滋事,给小弟的婚礼带来晦气。
尽管如此,她还是给小弟邮汇了两千元钱。
两千元,这在农村的当下,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阿丽对小弟有着特殊的亲情,以至于病入膏肓还想着见他一面。
小弟显然也被姐姐的样子吓到了,他尴尬地站在幺舅的背后,进又不敢进,退又不便退,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其实,阿丽得了艾滋病的消息早就传回了老家,消息是通过一些在县城打工的老乡口中添油加醋传回去的。
他们说阿丽在县城、在中缅街常年被大老板包养,睡了无数的男人,后来得了流脓大疮,得了艾滋病。
无论传说得怎么样,幺舅和小弟还是没想到,阿丽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小弟的老婆已经怀上了第二胎,小弟临出门时,他老婆就特别交代,别和传染病人挨得太近,千万别把传染病带回来给我们娘仨。
小弟一句话都没有对阿丽说,从裤兜里掏出五百元钱,惊恐万状地走到阿丽的床前,把那五百元钱扔到床上,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严格来讲,是飞也似的逃出了病房。
幺舅也丢下三百元钱,尾随小弟而去。
阿丽瞪着凹陷无神的眼睛,看着自己曾经疼爱的小弟和童年时常把自己架脖子上给自己当马骑的幺舅绝情逃离。
阿丽眼珠不时上翻,又好像不经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那片黑晕的部分半天归不到原来的位置。
干瘪的口唇和塌陷的鼻翼艰难地一张一合,大口地变换着进气和出气,就像被巨浪卷到干滩的一条鱼。
虽然心里痛得如刀割一般,阿丽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阿丽彻底丧失了自理能力,她的家人又跑了,袁复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安朵。
安朵自己请了一个护工,照顾阿丽。
阿丽每天的两顿饭,安朵只好自己亲自送过来,她有时工作实在抽不开,就交由丈夫庄小兵送来。
安朵在给阿丽送饭这事上,可谓倾注了心力。
她知道阿丽胃不好,就给她煲汤,煲汤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变换着各种花样。
今天土鸡汤,明天排骨汤,后天鲫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