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翀抚了抚,很有些珍惜的样子:“还是头一回见有人绣小草在香囊上。”
“我自小便喜欢草甚过花。”
“倒是稀奇。”
一边说着,两人相携下了楼梯,在店小二的恭维中,出了明月楼。
顺着街道一直往前走,再往前便是真正的灯市。
人越发多了。
人群挤挤挨挨,几乎下不去脚,只能顺着人流往前。
不过江蓠发现,莲翀始终若有似无地将她往里侧隔着,并未让其他人碰到她。
路两旁的灯笼越来越多了,各种各样,莲花灯,美人灯,走马灯……等,令人目不暇给。
江蓠还看到了一只兔子灯。
和汴京城里许多华丽精致的兔子灯不同,那盏兔子灯和她幼时记忆里的一模一样,黄宣纸糊的,兔子眼睛用红漆笔描了两个圆,放到现在看,简直简陋得不值一提——
可她看着,却挪不动脚。
莲翀郡王也看到了这盏兔子灯,他一笑:“喜欢?”
江蓠点头:“喜欢。”
梦似的口吻。
莲翀就将这盏兔子灯买下送她。
江蓠一路提着兔子灯,嘴角时不时弯起来,抿出一个笑涡。
她笑时常也是小小的,于是,这小小的一个笑涡就已经能让人觉察出她的愉悦来了。
莲翀似也感觉愉悦,手中折扇晃啊晃。
两人行到一个弯处,那是个三岔路口,此处朝东的一头摆了个巨大的灯笼山,无数盏灯笼挂在那山上,远远看去,像座宝塔,蔚为壮观。
不过,吸引住他们的,却是那宝塔山顶挂着的一枚铜钱——
确切地说,是铜钱下那一对碧玉坠儿。
江蓠送了莲翀香囊,莲翀可还没回礼。
按照他们之前的计策,回礼当是去首饰铺子,当场买上一样首饰。
而此时,这宝塔山的出现,却比他们想的要更好。
众目睽睽,意气风发之下,莲翀为她赢来这一对碧玉坠——
场面完全够了,若再宣扬一番,堪称佳话。
而这时,江蓠身披幂篱,虽看不清脸,可那通身的气质也叫人觉察出必是一貌美佳人;莲翀一身月白袍,腰间羊脂珏、紫香囊,一张俊脸,任谁看,都是一对璧人。
周围的人目光也若有似无地扫来。
莲翀过去:“掌柜的,若我要那碧玉坠,规则为何?”
掌柜的神色一凛:“一百文十支箭,箭支射中铜钱的圆孔,这碧玉坠便可送他。”
“这也太难了。”
掌柜的话才完,就有人抗议起来。
“对啊,也太难了,这宝塔山如此之高,几乎有两层楼,铜钱那么小,还被风吹得一晃一晃,谁能射得中?”
掌柜捋捋胡子:“所以说,心意难得嘛。”
“我这碧玉坠,可是请苦田大师开过光的,”他朝远处拱了拱手,“谁若得了这碧玉坠,将来必定会白首一生。”
一群人这才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