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有衣着轻薄的美人们进门倒酒。
扶璃这边甚至也分到了一个,老鸨贴心地分了个男修,这男修生得眉清目秀,一眼望去,不叫人讨厌。
他挨着她案边坐,伸手过来替她倒酒。
扶璃看着那澄清的酒液注入酒杯,喝了口,抬头,就见沈朝云短案旁也偎了个绿罗裙女子,那女子手指莹白,提了银壶倒酒,秀美得好像一幅画。
她的记忆,好像突然回到了轮回镜那晚的画舫。
他也是这般跻坐长案,旁边偎着个美人,美人琵琶,江夜阑珊。
沈朝云饮了口酒,抬头。
两人目光穿过跳跃的烛影,撞在了一起。
扶璃知道,他必定也是想起了。
她接过旁边男子递来的酒,喝了口。
沈朝云垂下眼去。
他也饮了一口酒,昆吾剑在旁。
花容在旁边笑:“朝云师兄可知,你在我合欢门的榜单上如今价值几何?”
无人应她,她也不以为意,只是将足一踢,一双纤细白莹的玉足从那红樱鞋中脱出,悄悄地蹿上沈朝云迤地的衣袍,一点点往上,在要触到时,一道剑气过,她足背上便多出了一条红痕。
花容睨着脚背,起身,赤足上金铃碰撞出某种急切的声音。她手一挥,红色绸练倏地飞出,她便飞出了二楼,落到了一楼高台。
高台下,绯衣女子扬声:“今日花容献舞一曲,只为求公子一顾。”
扶璃攥紧了杯盏。
胸口突然难受得紧,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让她喘不过气来。
楼下歌舞起,红纱飞扬,美人如花,阵阵叫好声里,扶璃却忍不住抬头。
沈朝云并未看向台下,反而看向她自己。
扶璃这才发现,手中的杯盏被她握裂了。
伤口流出血来,旁边男子惊讶地叫了一声,扶璃却一下站起,往外走。
她觉得很难过。
很难过很难过。
难过到这里一刻都待不下去。
她的沈朝玉没有了。
那个雨夜里为她死的男人没有了。
面前这个是陌生的剑君,不是沈朝玉。
扶璃突然明白,她之前一直砰砰乱跳的心是因为什么。
她说的喜欢又是什么。
是人族最爱挂在嘴边的爱。
爱。
不是藤蔓对寄主的喜欢。
是人族书里百般纂写歌颂过的爱,是“一日不见如三秋矣”的爱,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爱,是“情浩荡不知所起,再回首已是百年”的爱。
她爱沈朝玉。
她爱…
扶璃走出花月楼,当撞上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时,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捶打他:“你怎么才来呀。”
“沈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