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将军。”长孙无忌紧接着道:“此事背后若真无隐情,那又为何不让你等进城?”
殷立成低下头,等了几息,长孙无忌自问自答道:“不让你们进城,无非就是怕你们闹事罢了,玄甲军乃天子亲军,要真是坦坦荡荡,又为何惧你等?”
长孙无忌大声质问,话音直逼人心。
殷立成胡须抖颤,眼神之中,竟露出一丝痛苦之意。
“将军到底是真的想要确凿的证据,还是...”长孙无忌冰冷道:“还是只不过是以此为借口!”
“玄甲军待遇恩宠冠绝天下诸军,尔等,就这么回报陛下的吗?尔等,就如此忠君吗?”
“长孙无忌!”殷立成拍桌而起愤声道。
帐外的卫兵掀帘而进,抽刀对向了长孙无忌。
刀光寒影..
长孙无忌面不改色,淡定的扫了眼持刀的卫兵,轻视道:“哼,算某看走眼了,惶惶众人,竟无一忠者。”说着,大笑道:“陛下啊陛下,怨不得臣啊。”
疯癫大笑,神色悲凉...
殷立成胸膛起伏,纠结须臾,最终道:“秦国公,此事事关重大,容某再想想。”
“好,那在下就等将军一晚。”
“带秦国公下去休息。”
殷立成无力挥挥手,卫兵带着长孙无忌去了偏殿,他独自一人在帐中坐了片刻后,召来了手下的四个中郎将。
“参见将军。”
四人行了礼后,各自落座。
殷立成认真端详了几人一番,缓缓开口道:“长孙无忌刚刚说,陛下被太子所害,想让我们起兵救驾,你们怎么看?”
轰..
四人脑瓜子一空。
虽然早有这等想法,但殷立成真的说出来之后,他们还是震惊不已。
“将..将.将军..”左中郎将雷柘,舌头打转道:“长孙无忌,他...他可是寻到了什么证据?”
余下三人迫切的望向了殷立成。
有证据自然别无二话。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皇帝对他们恩重如山,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
可若是没证据...
殷立成摇摇头,叹息道:“没有。”
“将军,没证据,那...”右中郎将东仁小声道:“那起兵...形同谋逆。”
东仁是玄甲军中为数不多的读书人,他想的比较多,行事也比较周到,但前中郎将石志用是个纯纯的武夫,他可不管那么多。
“东秀才,统领都让他们杀了,还要什么证据。”石志用愤慨道:“圣上肯定就是被太子害的,要我看,咱们现在就杀进这都督府,既救了陛下,也捎带着给统领报仇!”
“莽夫之言。”东仁反驳道:“你凭什么说陛下是被太子所害,没有证据,一旦动手那可就是谋逆,咱们玄甲军立刻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军。”
“呸!”石志用起身,生气的指着东仁道:“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灵州军一个团刚刚进了城,这什么意思?”
环顾一周,石志用大声道:“这不就是防着咱们吗?心里没鬼,防着咱们干甚?”
“到底怎么回事,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个时候你还要狗屁的证据,东秀才,你是不是想投靠太子啊。”
“你放屁。”东仁起身,一脸恼怒。
眼瞅着二人要动手了,殷立成连忙道:“行啦,叫你们是来商量的,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都给我坐下。”
两人互瞪一眼,都不服气的坐了下来。
殷立成无奈的叹口气,看向了一直没言语的后中郎将鄢世天,他和鄢世胜是亲兄弟,殷立成更想听听他的意见。
“世天,你怎么看?”
鄢世天起身,漠然道:“末将觉得石中郎将说的有理,我们是天子亲军,证据不证据的无所谓,陛下才是最紧要的。”
“就是,大不了就是一死,怕个球。”石志用挑衅的看了眼东仁。
“你骂谁呢,我只是为底下兄弟们考虑罢了,谋逆,可是要诛九族的。”
“哼。”石志用冷笑一声道:“说的好听,现在谋逆的是太子。”
“你...”东仁气的两眼发红。
“行了行了。”殷立成烦躁道:“你们先回去吧,此事,我再考量考量。”
四人退下。
帐外雨声淅沥,帐内烛火乓乓,殷立成时而叹气,时而摇头。
....
翌日。
大雨依旧,长孙无忌一夜未眠,待天边刚发出了点亮光,他便吵着闹着要见殷立成。
看守的卫兵无奈,只得报给了自家将军。
殷立成也是一夜未睡,他的眼中布满血丝。
很快,长孙无忌就被带到了帐中,看到殷立成的第一眼,就直截了当的问道:“殷将军,你可有决断了。”
等了几息,见殷立成不言语,他甩了甩衣袖道:“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在下就不让殷将军为难了,告辞!”
说着,长孙无忌就往帐外走去。
“慢着。”殷立成喝住道:“秦国公,陛下对殷某恩重如山,为了陛下,某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我玄甲军上上下下两千多人,殷某得为他们考虑。”
“为陛下讨公道,殷某别无二话,但之后呢?怎么着,也得给底下儿郎们一个说法吧。”
长孙无忌看了眼殷立成,开口道:“太子无德,当废。”
这是自然,反的就是李承乾,不把他弄下来那不是白折腾吗?
最重要的还是弄死他之后谁上位。
这是殷立成最关心的问题。
“齐王李祐,性情温厚,可担大任。”长孙无忌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