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恍然大悟,原来是考上秀才后疯的,如此倒也说得通了。前朝有个人也是考中了疯的,被记在了史书上,但那好歹是考上举人才疯的,沈日耀刚考上秀才就高兴得疯了,心性太差。
小官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们批个条子,拿着条子去牢房门口领人吧。
沈土根回想着贾仁的话,鼓起勇气道:大人,劳烦您在条子上写清楚,我儿是因为疯症犯得错。哼,莫想继续坑我们,写完之后要盖上衙门的章!
小官很快开好了条子:来,在这里签字画押。要不会写字就按个手印。
沈土根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和妻子争先恐后地在能证明他们儿子得了疯病的条上按下手印。整个过程被这日所有当值的小吏围观,谁都可以证明这对夫妻完全自愿,无半分勉强。
哎,真可怜!年纪轻轻得中秀才本是一件大喜事,可惜疯了!
第四十七章
因为沈日耀身上实在太臭了, 没有马车愿意载他。
沈土根夫妻好不容易才把儿子弄回客栈。不是朋来。朋来已经住不起了,而且沈日耀是在朋来酒楼出的事,沈土根夫妻哪里还敢继续住在那里!万一又碰上了那个凶神恶煞的小侯爷, 怎么办?他们现在住进了外城的一家小客栈。
沈土根叫妻子稍微帮儿子打理一下,他则数了数身上仅有的一些钱, 佝偻着身子跑出去请大夫。一方面是怕沈日耀这些天在牢里有了亏损,请大夫过来看看肯定更放心一些;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再拿一份证明, 证明沈日耀真疯了。
一路上, 沈土根都在给大夫暗示, 他儿子是不正常的。
等见到了沈日耀,大夫果然没有起疑心。
疯症在中医里分为好几类, 有一类只有在犯病时才能看出脉象有异, 不犯病的时候, 瞧着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样。大夫没把出疯脉, 便以为是这种情况。
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过沈日耀其实是个正常人!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大夫心道, 其实无需借助把脉, 只一个望字, 就能看出这位病人和正常人不一样。沈日耀脸颊凹陷, 时而眼神呆滞,时而面露惊恐, 整个人呈现出一副与正常人完全不同的狰狞之感。这其实是因为他在牢中受到了惊吓,但非要说这都是疯症爆发之前的征兆, 那也完全说得通。
大夫先针对沈日耀的虚弱和惊吓之症开了药方,然后把方子中那几味凝魂安魄的药酌情加重。大夫说:这药不是针对疯症的, 服用后容易昏睡。不用慌, 多睡才能安神。而且, 他睡得多了, 疯症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控制。
沈土根大喜。儿子根本没疯,大夫若是开了疯药,他哪里敢让儿子用啊。如今这样正好,大夫信了儿子有疯病,却根本没有开药,用不着他动手脚了。
沈土根千恩万谢地把大夫送走。
一路上不管遇到谁,他都抹眼泪,对着大夫哭诉:幸好请到了大夫您,那个怎么说的来着手像春天一样!有了您的药,我儿子肯定疯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