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康云霞在旁,见了宋钊只听闻沈舟的名字已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钝痛,忽地一跃而起,要朝沈鱼飞身而去。
宋钊见得,连忙喊道:“住手!”
康云霞听了,身子霎时顿住。
此番她一回头,竟已是脸色苍白,双目通红,“你……宋钊!你怎地这般铁石心肠?我陪在你身边这许多年,难道还及不上画里的人?”
这时宋钊见康云霞受了伤,又是心绪激动,怕她当真要伤了沈鱼,便喊道:“云霞!你莫要伤人!”
可康云霞听得此话,心中怒火却是更盛,“你舍不得?你连她的女儿都舍不得?”
她语声刚落,忽地见得沈鱼手中捏了个指诀,又念念有词,原来被宋渊握着的含光剑已是飞脱而出又指住自己眉心。因适才事出突然,康云霞只道是宋渊一边御剑一边召雷神。如今方看得清楚御剑的竟是沈鱼。
“是你?”
从前康云霞对画中人是十分羡慕的。然而日月推移,这羡慕却是逐渐变了味。此时她一腔怒火早已掩了双眼,再看沈鱼,只觉她便是沈舟。
“你﹑你凭甚么?”康云霞说着,咬了咬牙,双手成爪便要去擒沈鱼。
只她原就有伤在身,此刻又是气急攻心,哪里是沈鱼对手?
沈鱼心中御剑,挡在身前。那厢康云霞赤手空拳,攻了十数招仍是沾不得沈鱼身。
然而这般交手下来,康云霞却隐隐察觉沈鱼身上有异,是以她便收了攻势,问道:“你是妖?”
沈鱼闻言,顿了顿,看了宋渊一眼方道:“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娘也是妖?”
此时沈鱼却抿了唇不再答她。
沈鱼纵未答话,但康云霞看她神色,只觉事实便是如此。她如此想着,忽地大笑几声,又回首向宋钊道:“她是妖?枉我装成人样这许多年……原来你念着的人竟是妖!”
康云霞说罢,只觉一道浊气涌至喉头,蓦地哇的一声,便吐出一口瘀血。
宋钊见了,心中钝痛,忙唤了一声“云霞”,便要上前扶她。
然而他方抬脚上前,便听得宋渊的声音道:“你可怜她?那谁来可怜我母亲?”
宋钊骤然听闻这话,只觉双脚沉沉,如灌重铅,竟是半分移动不得。
此时宋渊又走上前与康云霞冷冷地道:“我倒是要多谢你,当年只让人把我送走,并未直接取我性命。”
康云霞看着宋渊走向自己,已察知他身上杀意,此番听得这话,心已死了半截。她想了想,抬头再看宋钊,待见得他脸上痛苦神色,一时只觉又怜又疼。
“你不必为难……我来,本不是叫你为难的。”她说着,捏了衣袖轻抿了嘴角血污。
当年康云霞从红梅山下来,只是想化作宋钊意中人,与他长长久久,教他时时欢喜。只事与愿违,一念之差,如今已是恨错难返。
康云霞语毕,双手忽地于腹间捏了个手印,霎时间她丹田之处竟是显出淡淡幽光。
“我走了,也不知你会不会像念着她那般念着我。”她说罢,那淡光竟是从腹中缓缓升至心口,及又走至喉头,最后只见一颗金丹从她口中吐出。
“你母親確是我害死的!如今,我便用这三百年修为赔予你!”
康云霞说着,抬手一擲,便把那金丹掷向了宋淵。
宋渊伸手接了,只觉手中之物暖融融地在他手心绽着微光——这便是狐妖毕生心血,三百年修为精炼而成的妖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