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脚步离得渐远,徐见山便说道:“适才师父如此模样,怕是遇上甚么为难之事。”
宋渊听得,沉吟半晌方应道:“你说,这世上还有甚么人能教师父为难?”
宋渊说罢,二人随即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低声道:“皇帝。”
“只怕圣人此次命师父进京,并非真为了听道。”
“嗯,”宋渊闻言附和点头,“然而天心难测……师父这趟既让我们一同入宫见驾,想来早晚也会同我们说个明白。”
宋徐二人如此说着,未几便到了西配殿歇息。因明日一早隐仙众人便要在斋宫接驾,是以宋徐二人便按张了性所言赶紧学了些宫中礼仪后便早早歇下。
到得翌日,斋宫众人一早便起来准备见驾。辰时方过半,宋渊等人便听得外间有内宦唱道:“圣人驾到。”
屋中众人闻声,立时屈膝于地,稽首跪拜。直等得有人喊道免礼,宋渊才隐约见到有一赤黄衣袍的男子走到张了性跟前伸手把他扶起。
“张真人多礼了。”
宋渊闻声,偷眼看去,只见那扶起张了性的男子顶戴幞头,身着赤黄圆领长袍,脚踏六合靴,而衣袍上还绣有五爪龙纹,一看便知来人正是当今圣人宋连庭。宋渊难得见着皇帝,悄然细看一番,只见他生得面目俊秀,虽与伊王有几分相似,却无伊王脸上戾气。
宋连庭待张了性十分温和亲厚,他在厅中落座后也便请张了性入座。接着二人等得内侍奉上茶水,便一边用荼一边谈起道法。宋渊在阁皂山上已足足听了七年道法,此时二人讲的又是些入门之道,是以不过听得一阵,宋渊便分了心。如此过了一会,宋渊忽地感到立在他身旁的徐见山竟是一阵摇晃,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宋渊见状,正回首看他,却见徐见山竟是一声不哼地直直往前倒去。幸而宋渊手快,立时把徐见山抱住,才不至叫他人前失仪。然而此番屋里除却宋张二人语声,正是一片静谧,屋中众人自然察觉得徐见山动静。
宋连庭闻声看去,见宋渊抱着徐见山,奇道:“这是怎么了?”
宋渊听了,只得应道:“禀圣人,小道的师弟身上不适晕了过去。”
宋连庭闻言,哦了一声,说道:“既是不适便下去歇着吧。”
“是。”宋渊应罢,又谢过圣人方带了徐见山往后头的内间。
待安顿好徐见山后,宋渊便请内宦带御医来察看。只徐见山幼年体弱,宋渊放不下心,便伸手探了探他脉息。然而如此一探,宋渊始觉着徐见山脉息平稳有力,分明不似作病,倒像是睡了过去。
宋渊如此在徐见山身旁守了一会,尚未等着御医前来,已见徐见山悠悠转醒。
“见山?”宋渊见他醒后气色尚可,然而双目无神,似是还未回过神来,便又摇了摇他肩膀道: “见山﹑见山。”
此时徐见山听了,身子却骤然一震,似是回了魂。他兀自愣了一会,才转过脸看着宋渊,缓缓问了句,“见源师兄?”然而那声音却似犹在梦中。
“是。你可记得我们眼下是在皇城内的斋宫里头?”
“皇宫?”徐见山喃喃地重复了一回,尔后又道:“是了,我们在皇宫。”
“见山,你刚刚在御前晕了过去。”
然而徐见山听了,却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晕了。”
那厢宋渊见他神色大异,心中也不禁紧张起来,“那是怎么了?”
“我﹑我是去走了一趟无常……”徐见山说着,忽地紧紧抓住了宋渊手臂,“见源,大事不好了!”
“到底生了何事?无常要你领的是谁的亡魂?”
徐见山听罢,哑了声道:“我方才被鬼差勾了生魂……原来灵州地动,死伤枕藉,它们要我带走的是灵州都督赵从炎的亡魂。”——
(1)建筑参考故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