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胡千总却是一声冷笑,对厉秋风说道:“你小子真以为老子好唬弄是不是?你若是寻常的百姓,身上怎么会带刀?”他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慕容丹砚,口中不怀好意地说道:“还有这个小子,长的像一个兔儿爷似的,身上还背着两把剑。大明律明明白白写着,平民身怀利刃,视同殴斗。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厉秋风陪着笑脸道:“军爷,小民在京城跑腿,对这大明律倒也略知一二。大明律写的是‘凡民间私有人马甲、傍牌、火筒、火炮、旗纛、号带之类应禁军器者,一件杖八十,每一件加一等,私造者加私有罪一等,各罪止杖一百,流三千里。’这里说的可都是大军用的兵甲、火器,并非民间寻常百姓、商人的防身兵器。而在其后特意加了一段,为‘其弓、箭、枪、刀、弩及鱼叉、禾叉,不在禁限’。军爷,咱们到柳树镇是为了收账,随身携带刀剑,不过为了防身罢了,并不违犯大明律。”
厉秋风在锦衣卫当差,每年春、秋两次考评,都要考察大明律例,而大明律是重中之重,他也背得滚瓜烂熟。那胡千总却是大字儿识不上一筐的老粗,平日里只是听军中同伴胡吹大气,顺便记了几句以讹传讹的大明律来充门面。此时被厉秋风驳了面子,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便即一脸怒气,口中说道:“老子瞧你们两个小子倒像是绿林响马的探子!来人,将这两个小子给老子拿下……”
胡千总话音未落,却听得一阵“哗啦哗啦”的怪声自甬道内传了出来。张哨长一缩脖子,转身就向山谷内逃了出去。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脸色大变,却也跟着向谷内逃去。不过两人都是一般心思,有意无意地向洞窟门口偏了过去。
那胡千总见三人未经自己允许,竟然转身便逃,心下大怒,正要下令军卒将这三人擒住,却见甬道内白影闪动,随即一条巨大的白蛇自甬道中冲了出来。只见这白蛇身上被山石刮蹭得鲜血淋漓,一双血红的蛇眼充满邪恶,巨大的蛇头用力一撞,“砰”的一声巨响,将甬道出口两侧的几块岩石撞得四分五裂。随即蛇头自甬道中伸了出来,大嘴一张,立时将站在甬道出口左侧的一名军卒活生生地吞了进去。
众官兵见到如此可怕之极的情景,发一声喊,登时四散奔逃。那胡千总吓得目瞪口呆,两名心腹军士见上官呆若木鸡,也顾不得身份和体面,一左一右抓住胡千总的双臂,拖着他便向山谷深处逃了过去。
此时那条巨蛇的整个身子已自甬道中钻了出来,眨眼之间又吞了三名军卒,随即蛇尾扫动,又将几名军卒打得脑浆迸裂、筋断骨折而死。这千余名官兵虽然手中都有兵刃,只是见到如此庞大的巨蛇,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有胆子抵挡?何况胡千总已然逃走,手下这些官兵更是斗志全无。只见刀枪弓箭丢得到处都是,官兵一窝蜂地向山谷深处逃去。
守在洞窟之前的百余名官兵见长官和同伴都已逃了,那巨蛇正在追逐几名落单的官兵。这些官兵哪里肯留在这里等死,转身也跟着逃走。片刻之后,洞窟之前除了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之外,再无一个人影。
厉秋风右手拔出绣春刀,见官兵已然逃得远了,剩下的两名官兵此时已逃到了对面,而且被那条白蛇随后紧追,自然不会留意洞窟这边的情形。于是他对慕容丹砚说道:“慕容姑娘,你快去打开洞门!”
慕容丹砚见官兵虽已逃散,而剩下的两名官兵只怕眨眼间便会被白蛇吞掉。尽管如此,她也不愿意抛下厉秋风独自先逃,于是摇了摇头道:“不,咱们一起去!”
厉秋风急道:“你先打开石门,这样我退回去之时咱们就可以顺利进入洞窟。否则一起拖在这里,想要打开石门已来不及了。”
慕容丹砚这才答应了一声,转身便向洞口奔去。便在此时,逃开的那两名官兵已被白蛇逼到对面的石壁之下,正想一左一右跑开之时,那白蛇早赶了上去,先是一口吞掉了一名官兵,随后身子翻滚,将另一名官兵卷了起来。那白蛇何等巨大,蛇身遍布坚硬的鳞片,蛇身卷动之时,那官兵全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口中鲜血狂喷,眼见不活了。
白蛇身子一晃,将那官兵的尸体甩了出去。随后蛇头倏然转了回来,一双邪恶的蛇眼直直地盯着厉秋风。
此时慕容丹砚恰好转动机关,那千斤巨石隆隆升了起来。慕容丹砚看到沙夫人等正举着火把站在石门之内,焦急地向外观望。待看到慕容丹砚,沙夫人微微一笑,口中说道:“慕容妹妹,你总算回来了!”
便在此时,只听一声厉响。慕容丹砚转头望去,却见那条白蛇已然翻滚着转过身子,直向厉秋风扑了过去。只见巨大的蛇头昂在空中,蛇嘴完全张开,便如一个巨大的黑洞,直向厉秋风头上罩下去。慕容丹砚心下大惊,忍不住高声叫道:“厉大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