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祖皇帝设立锦衣卫之后,便有皇权特许,办案之时,普天下的官府衙门都要给予方便。后太祖皇帝虽一度收回了锦衣卫办案之权,只是成祖皇帝登基之后,为了对付建文帝余党,又重新给予锦衣卫侦缉、刑讯之权,而且权势更为嚣张。是以刑部、都察院、各省按察使司、州、府、县衙门的捕快听到锦衣卫的名字,无不胆颤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些皇帝亲军,被他们奏上一本,丢官尚属小事,弄不好下了锦衣卫的诏狱,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这樊通在洛阳府做了多年捕头,自然知道锦衣卫的厉害。此时面对厉秋风递过来的腰牌,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接过去。若是接了过去,这人要真是锦衣卫,不免将对方得罪了。若是不接,却又不知道他是真是假。若此人是盗墓贼,假冒锦衣卫做案。日后案发,自己便犯了“昏庸不察,使罪犯逃脱”的大罪。是以樊通思前想后,一副为难的神情,看着厉秋风手中的腰牌,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是否应该接过去。
厉秋风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一步,将腰牌塞进樊通的左手,道:“樊捕头,你不必担心。咱们都是公门中人,规矩我还是懂的。若咱们易地而处,樊捕头的腰牌,我是一定要查看的。”
樊通听他如此一说,倒略有些放心,将腰牌拿在眼前细细察看。他看完正面之后,又将腰牌翻了过去,后面刻着的却是厉秋风的官衔职位。樊通想不到眼前这人不过二十多岁,竟然已是百户,急忙恭恭敬敬地将腰牌递还给厉秋风,口中说道:“原来是百户大人,下官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海涵。”
厉秋风接过腰牌放回到怀中,笑着说道:“樊捕头职责所在,如此小心却也是应该的。本官奉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许鹰扬许大人之命,到洛阳府公干。因事属机密,是以事先没有知会贵府一声,不想徒生误会,樊捕头不要在意。”
樊通连称不敢,他手下三名副捕头知道眼前这人是锦衣卫,也是心下害怕,只得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陪着笑脸,生怕惹恼了锦衣卫,不免大祸临头。
厉秋风道:“樊捕头是从何处得到消息,有盗贼到了关帝圣君庙中?”
樊通收剑入鞘,沉声说道:“好教百户大人得知,前日有百姓来报,城西有一处大墓被盗。韩知府便发下公文,要咱们速破此案。这两日大伙儿四处奔波,总算有了些眉目,打探到疑犯寄居在洛阳东城的城隍庙中。昨夜咱们围住了城隍庙,只是疑犯狡猾,竟然给他逃脱了。咱们追了一夜,也没查到此人的行踪。今日午时前后,城内史家派人到知府衙门报案,说是史家大少爷被人杀死。史家是洛阳大户,族长史念豪是史家刀的掌门人,武功十分了得。这两日咱们到处捉拿疑犯,对洛阳城内的一些江湖门派也发了文书,要他们协助捕拿疑犯。史念豪便派了他的大儿子史天宝带人协助办案。史天宝带人从洛阳城内一直追到关帝圣君庙,却与盘踞在洛阳城外的雷拳门生了龌龊。听说雷拳门的卫四爷杀掉了史天宝,史家为了给史天宝报仇,又杀了雷拳门掌门人杨子乔的独生子杨霄。这两个门派势力都不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两派非火拼不可。韩知府怕出乱子,一面派人晓谕史家刀和雷拳门的掌门人,约束门人弟子不得生事,一面要下官带人在城外各处巡查,以防雷拳门和史家刀大打出手。下官本来带人守在七里河,只不过听说史天宝追踪疑犯一直追到关帝圣君庙,便猜想那疑犯十有八九与这关帝庙有些关联。是以下官便带了三位兄弟赶到这里。只是查到关冢之时,却发现人影闪动,在关冢后面消失了。”
樊通说到这里,一指左首一名四十多岁的捕快道:“这位廖兄弟精通机关消息,他说既然人影在此处消失,左近定然设有机关。多亏了廖兄弟打开了关冢的机关,露出了一个洞口。下官在洛阳居住了二三十年,还从来都不知道这圆丘之内另有天地。咱们四人进入甬道之后,悄悄前行,突然发现大人藏在洞口中窥伺,将大人认成了盗墓贼,便即出剑偷袭。幸亏大人武功高强,下官才没有酿成大祸。”
厉秋风点了点头,看了那姓廖的捕快一眼,这才对樊通说道:“樊捕头果然目光如炬。实不相瞒,这疑犯来自京城,本官追了他一千多里,总算在洛阳城发现了他的踪迹,这才一路尾随到了此处。只不过这人身上的案子太多,本官打算暂不出手,看看他还有没有同伙,这才没有出手擒拿。”
厉秋风说到此处,樊通心下一凛,拱手说道:“下官不慎,坏了百户大人的计谋,罪该万死,请大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