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一怔,道:“实不相瞒,厉某对这份秘图并无半分兴趣。阁下精研机关消息之术,相信这阵图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只不过厉某却觉得这些事情只不过是妄人痴语罢了。这阵图如果真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为何诸葛武侯没能复兴汉室、终曹彬一生也没有消灭辽国?孙先生颇有智计,何苦为了这些虚妄之事耗费心力?”
孙光明摇了摇头,道:“天道循环,自有定数。诸葛武侯虽然没有复兴汉室,可是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千百年来,为世人所敬仰。曹彬一生谨慎,身有大功而不为人猜忌,虽未平灭辽国,却也没让辽军南下,这份大功,终两宋一朝,又有何人能及?两人有此成就,未必不是从这阵图中得到了好处。武侯和曹彬都是有大智慧之人,如此了不起的两位大人物如此看重这阵图,其中必有古怪。司徒桥是什么人,我想厉大侠比我更清楚。眼下他拿到了东西,必然直奔高平。若真给他解开了军阵的秘密,只怕到时候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厉大侠,你难道真能坐视不理么?”
厉秋风心下一凛,司徒桥的一言一行在他眼前一一闪过。他知道司徒桥的先祖与建文帝有极大关联。虽然他声称早已不将当年的仇恨放在心上,但是当年朱棣残害方孝孺、黄子澄、齐泰等建文忠臣及其家人,手段之狠毒令人发指。司徒桥性子古怪,行事出人意料。他在虎头岩下山腹之中,破解姚广孝机关秘术的手段极是厉害。若诸葛遗阵真像传说中那般厉害,司徒桥发起疯来,只怕非得酿成一场大祸不可。
孙光明见厉秋风脸上阴晴不定,知道他心下惊疑,接着说道:“此事背后极为复杂,参与其中的不只有司徒桥,还有河北黄家和江西朱家,甚至为祸东南沿海的倭寇也在虎视眈眈……”
厉秋风听到“倭寇”二字,心下悚然一惊,盯着孙光明道:“倭寇怎么会知晓此事?”
孙光明道:“这个我也不晓得。只不过当日我在曹彬墓中擒住河北黄家和江西朱家的那两位高手,逼他们说出实情之后,便带着两人出了陵墓。想不到墓外竟然藏有四名武功高手,突然出手偷袭。我一时不慎,被他们砍了一刀。黄家和朱家的两人被我点中了穴道,无法施展武功,竟然死在对方刀下。我见情势不妙,便退入曹彬陵墓之中。这四名高手不知道墓中机关的厉害,竟然跟了进来,结果尽数死在墓中的机关暗器之下,我这才侥幸逃得一条性命。事后我查验这四人的尸体,从他们使用的武功招数、武器上判断,这些人不是中土武林人物,而是来自东南沿海的倭寇。厉大侠,不论诸葛遗阵是否像传说中那般厉害,先贤遗下的东西,总不能落到倭寇手中罢?”
厉秋风点了点头,只是眉头紧锁,心下仍是犹豫不决。孙光明道:“关于此事,还有许多未解之处,厉大侠若是愿意与咱们同赴高平,这一路之上,我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尽数说给厉大侠知道。咱们联起手来,定能挫败司徒桥和倭寇的阴谋,诸葛武侯若是在天有灵,也当欣慰不已。”
厉秋风思忖了片刻,道:“好,厉某便随阁下同赴高平,瞧瞧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
孙光明见厉秋风答应了下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厉大侠急公好义,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厉秋风道:“厉某还有几句话与圆觉大师交待,请两位稍候片刻。”
孙光明点了点头,自与苏岩走到一边小声说话。厉秋风走到圆觉面前,沉声说道:“圆觉大师,晚辈要与这位孙先生去办一些事情,不能陪各位同往山西,还请大师不要见怪。”
圆觉双手合什,道:“厉大侠太客气了。这几日多亏了厉大侠出手相助,否则咱们早已成了那些恶人的刀下之鬼。只是……”
她说到这里,不由地转头看了看站在五六丈外的孙光明和苏岩,见两人背对着众人,正自窃窃私语,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厉秋风道:“厉大侠,这位孙先生来历不明,颇有可疑之处,手段又极是厉害。厉大侠若是与他同行,千万要小心在意才是。”
厉秋风点了点头,道:“这个我自理会得,多谢大师提醒。从云台山到太原尚有六七百里,这一路之上恐怕并不太平,大师和黄姑娘、各位师父还请多加小心。”
圆觉摇了摇头,道:“贫僧已与旭儿和徒弟们商议过了,咱们不去太原了。”
厉秋风一怔,正想询问之时,却听圆觉说道:“天下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朗朗乾坤,岂容宵小作恶?蔡家和天龙门再嚣张,毕竟还是大明的天下,总不能行凶杀人罢?贫僧已决意重回苦乐庵,为云真师妹做个道场,超度她早登极乐,不堕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