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说到此处,无意中看到了站在杨业身边的玄机和尚。只见他双手合什,宝相庄严,身子四周似乎隐隐笼着一层淡淡的佛光。厉秋风心下一凛,想起方才那人假借荆轲之口说出的那番话来,心中暗想:“玄机和尚武功了得,佛法精湛,实在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那人对他却是颇为忌惮,好似隐藏了极深的敌意。自己身边这些人个个形迹可疑,每个人似乎都各有所图,是正是邪,实在是难以预料。”
司徒桥和长孙光明皱着眉头,心下各有所思。两人都是精通奇门五行之辈,又都极为自负,自以为论起机关消息之术,天下无人可敌。只不过此时陷入这迷阵之中,竟然束手无策,不免有些尴尬。只听司徒桥咳嗽了一声,口中说道:“厉兄弟既然与那人搭上了话,倒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想来此人被厉兄弟揭穿了把戏,行事不得不有所顾忌。”
厉秋风道:“司徒先生,长孙先生,两位都是精通奇门五行的大行家,能否想出一个妥当的法子,尽快离开这里?”
长孙光明道:“若论起奇门五行最厉害之处,便是借地势之利,惑人心魄,才能将人诱入其中。若是深陷阵内,即便是一颗小小的石头,看上去也和巍峨高山一般。咱们眼前这些宅院,说不定只是布阵之人放置的几粒沙子罢了。咱们若是想要逃出去,须得找到这迷阵的阵眼……”
杨家父子是马上将军,对于这些江湖幻术连听都没有听过,正自一头雾水之时,此时听长孙光明说得离奇,杨延嗣忍不住问道:“何谓阵眼?”
长孙光明道:“阵眼,便是最初诱人入阵的机关所在。”
他说到这里,见杨延嗣一脸茫然,知道他听不懂,便即问道:“杨七将军既然在军中效力,想来经常到校军场演武罢?”
杨延嗣双眉一挑,道:“不错。可是校军场与这里又有什么关联?”
长孙光明道:“不知道太原城中,共有几处校军场?”
杨延嗣道:“城中有五座亲军校军场,城外另有两处大军校军场。”
他说到这里,心中一动,道:“你是想打探我大汉国的虚实不成?”
长孙光明摇了摇头,道:“我又没问你汉军布防,何来打探一说?杨七将军可记得第一次去校军场,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杨延嗣听他说话绕来绕去,心下老大不耐烦,只不过父亲和兄长在旁,却也不好发作,只得说道:“那可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记得第一次去镇威府校军场,大约是三岁时候的事情。”
长孙光明点了点头,道:“杨七将军年幼之时前往校军场,想来是杨老将军亲自带去。可是待杨七将军年纪渐长之后,再去校军场,便不需有人带领,自己循着旧路,便可直奔校军场而去。而校军场门外,想来会挂着牌匾,或有军士把守,这样才能知道此处是校军场罢?”
杨延嗣瞪大了眼睛,盯着长孙光明,口中说道:“你这话问得好没道理!校军场外,岂能没有牌匾和军士?”
长孙光明见杨延嗣的话中透着怒气,倒也并不着急,沉声说道:“所谓阵眼,便是将人诱入到迷阵之中的最关键所在。便如同校军场门口的牌匾和军士,使得外人到了之后,自然而然地便以为眼前之处便是校军场。杨七将军之所以无人带领也能找到校军场,那是因为经常到此处演武,心中早就不作它想。看到牌匾和军士,便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即便是校军场一夜之间迁于它处,只要这牌匾和军士仍在,杨七将军仍然会将那里当作校军场。”
杨业和杨延昭听长孙光明侃侃而谈,不由面面相觑,似乎听懂了一些,可是仔细想想,却又有些不合常理。杨延嗣却越听越是糊涂,只道长孙光明有意戏弄自己,大声说道:“若是校军场移走,自然有人通报于我。即便那牌子和军士仍在,我也不会走错路。”
长孙光明心中暗想,此人是一个浑人,怪不得民间传说他被潘仁美灌醉之后杀掉。他心智如此简单,就算武艺高强,仍不免被人所乘,必死于小人之手。只不过要将此事向他解释清楚,却是殊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