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一片沉寂。
秦厉虎艰难转身,看向屋内,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时,忍不住身躯一颤:“陛下是来杀我吗?”
“为何杀你?”
杨狱大马金刀而坐,目视这位他亲手栽培出来的大初猛虎。
“鼓动德阳府中百姓勤王的,是,是……”
“御下不严,是你的罪过,有罪,自然当罚!”
抬手间不让秦厉虎下跪,杨狱长身而起,屈指一弹间,一抹流光没入了其人体内:“即日起,你不再掌兵,所有官职尽数罢免!”
“陛下!”
杨牢骇然失声:“太重,太重了……”
“着你三日交接,与部下亲朋辞别!”
杨狱轻拍其肩,消失在风雪之中:“三日后,带你去见更广阔的天地!”
……
山海天地,有其极限。
武圣也罢,十都也好,至此不得再进。
因而,到得这一步者,或是常年闭关以求增进,或是醉心享乐,绵延子嗣。
选择后者的,其实远比前者更多。
杨狱无力改易人心,但他决定将当年的部分老部下,带离山海。
此界无从求索,那便换个天地!
……
没有吝啬法力,杨狱以两界无间穿梭于诸道之间,与诸多老臣子一一见面。
待得再回到西北道城时,一年之期,已到了。
月色下的小院内,秦姒准备了一桌好菜,又取出了杨狱多年前留在院内的猴儿酒。
家宴上,一家人心情都有些低落,杨狱犹豫许久,还是开口了。
“龙泉界……”
“罢了,罢了。我与你婆婆一把年纪了,出不得那般远门啦!”
老爷子打断了杨狱要说的话,他握着杨婆婆的手,勉强一笑:“带着小姒与你小弟就行了。”
“小心些……”
相处才一年就又到了分别之时,杨婆婆有些伤感,但也只是嘱咐了几句。
“我一走,山海谁可镇压?”
杨间也似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坦然回答:“我虽不在意什么权势富贵,但若让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夺去,却也绝不行!”
杨间,也拒绝了。
杨狱有心相劝,但老爷子已拉着杨间与杨婆婆起身,独留了夫妻两人。
“陪我喝几杯吧?杨大爷?”
秦姒轻声说着。
“嗯。”
面对妻子递到嘴边的酒,杨狱又怎能拒绝?
月色下,夫妻两人喝了许久,直到多年前积攒的猴儿酒都喝完,两人方才有些醉意的作罢。
“我的天赋不好,不跟你去啦。”
听着自家丈夫沉稳有力的心跳,秦姒闭着眼:“婆婆他们,也需要人照顾。小弟他嗜武成痴,镇压朝堂已不易,我得留下来……”
来之前,杨狱是想好要带家人一起去,但此刻,杨狱也无法说什么。
毕竟,他此刻本尊还被困在镇封楼,头上横压着的,是天地绝顶,天宗道人。
“这两年里,我刻画了许多玉佩,你拿上,或许有用。这是神种,生生不息,驱离万物,你带上,或许有用……”
秦姒絮絮叨叨的安陪着,不舍,担忧尽数化为一枚枚玉佩。
小院中,夫妻相拥一夜,天色蒙蒙亮时,杨狱方才将妻子抱回房间。
驻足许久后,转身离去。
嗡!
杨狱一步跨出的同时,取走了存有真言道人的槐木牌位。
西北道城内的陆青亭、启道光、楚天衣,定安道中的秦厉虎,塞外的王牧之也都似有所觉般抬头。
幽幽光芒闪烁间,离了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