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榻边的灯未灭,但被搁置得很远,照到这里的时候,就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光晕。
沈初姒其实从出盛京开始,一直都没有睡过多久,现在将之后的事情都细细想了一遍,才终于有了一点儿倦意。
黎城的清晨向来很是热闹,这里是往来贸易繁多的城镇,除了中原人以外,面容姣好的异域女郎,身材魁梧,轮廓深邃的异族壮士在此处也并不少见。
客栈旁边的包子铺伙计拿出一屉包子在吆喝,腰上挂着金饰的女郎正在用不是很流利的中原官话和伙计讨价还价。
这一夜平静无波,沈初姒素来睡眠很浅,或许是因着连日的奔波,昨夜却难得睡得沉了一点。
她醒来后起身洗漱,因着之前一直都未曾用餐,顿觉自己眼前都带着些阴翳。
她用凉水仔细地濯了手,转身看到谢容珏,见他并没有转醒 ,便动作很轻地从屋中走出了。
沈初姒身上还有一些碎银,之前一直都备在身上,就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现在在黎城,总算也是派上了用处。
她推开房门,也正巧隔壁的住客也随着从屋内走出,是一位生得纤细高挑的女郎,大概并不是黎城本地人,生得肤色略黑,容貌艳丽,轮廓也略深。
她身穿纱衣,手腕和臂上都是金色的首饰,举手投足之间传来清晰的声响,看到沈初姒的时候,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随后轻声笑了一声,倚在门上,双手抱在胸前。
这里的人好像格外喜欢打量别人。
沈初姒脚步在这里停了一下,想要从这边经过的时候,那女郎却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调:“我还当是什么人住到了隔壁,原来是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小心哦,要是偷听到什么,我可是不负责的哦。”
那般暧昧又持续不断的声音,恐怕再隔上一间屋子也能听见,说是偷听,实在是太过勉强了。
沈初姒刚想抬步的时候,却又听到那女郎娇笑一声,“如果受不了的话,还是早些搬出去为好哦。”
女郎说话的姿态其实很像是调笑,但是沈初姒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的言语之中,却听出来提醒的意味。
好像是在提醒自己,这座客栈并不适合久留。
其实昨夜沈初姒就一直有了这个感觉,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但是直觉这里就是不能久留。
虽然钱财什么的并未丢失,但是这种不安感却又持续不断。
谢容珏重伤,他们现在并没有什么自保能力。
她思及此,朝着女郎笑了笑,“多谢提醒。”
女郎似乎也是没有想到沈初姒是这样的反应,有点儿不自在地直起身子,轻哼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