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例会上,江逾白穿着一身正经的藏蓝色三件套来了。
他虽然还是那么瘦,但比去年圣诞时看着要健康了一些,只是还算不上容光焕发,眼底沉静得看不出情绪,恢复了一身的矜贵高傲之气。
他迟到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走到会议桌的主位上坐下,既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也没有要认识在座的下属的意思。凯文跟他一起来的,却只留在了会议室门外等他。
唐其骏马上跳起来,跟大家说这是新来的执行董事江逾白,以后就是他的老板。
会议室响起掌声,江逾白仍然面无表情。
将近一个小时的例会,他的坐姿、表情和眼神都没有变过,只是专注地看着投影幕布,深灰蓝色的双眸随着投影忽明忽暗,神情始终冷漠得如同一座冰山。
他在发呆。
这种神游的状态林臻再熟悉不过。
以前江逾白练琴碰到瓶颈的时候,就是这么眼都不眨地坐在钢琴前面。她一开始还不了解情况,试图去逗他,结果江逾白投入到一巴掌把她推开,她的腰磕在琴上,惨叫了一声,他才醒过神来,匆忙道歉。
当时他这个样子的时候,都是在琢磨自己哪个小节弹得不够完美,但今天林臻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她起初还不太敢往江逾白的方向看,偷瞄了几次以后,发现他根本一眼都没有看过她,也没有看过其他任何人。
会议结束后,江逾白就自己起身走了,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江逾白做事全凭心情,原来连媒体都懒得应付,所有采访都两三句话了事,从来没有做过独家访问,私下里碰到对胃口的人又会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看他在会议室里的样子,应该是对霁云的事情根本半点兴趣都没有。
江逾白在霁云渐渐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存在。
除了每周一早晨一言不发地参加例会以外,他所有的时间都待在顶层那间套房里,自然有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只是他从不在人前露面,也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就像歌剧院里的魅影,无声无息地飘荡在这座奢华的酒店里,人人都知道他是霁云真正的主人,却见不到他的面。
关于他的传说倒是不少,客房服务部说他只睡一种特定的乳胶枕头,还要每天换一个新的,餐饮部说他生活不规律极了,经常一个白天都不叫吃的,却会半夜点一整只挂炉烤鸭,工程部则说他来了以后就让人在房间吧台装了专业的意式咖啡机,但是又从来不用。他从不亲自跟这些人打交道,哪怕人就在酒店里,也是让凯文帮他打电话转述要求。
林臻有几次开会时跟他在走廊上相遇,他都目不斜视,眼里空无一物,仿佛是没看见她,又仿佛是不认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