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还是紧握着拳头不说话。
他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任性地做自己本不擅长的事情,当什么“江总”,他只是时不时地想起林臻那句“他是个正常人”。
江逾白自己从小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没有像正常小孩一样读书玩耍,没有像正常小孩一样上学、交朋友,他一路走来,更像是生活在一个只有音乐的象牙塔里,其他的事情都有人替他摆平,他从来没有面对过什么世俗的烦恼。
眼前这个“江总”的身份,已经是他接近“正常人”最努力的尝试。
令他折腰的远远不止五斗米,但是他好歹也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卑躬屈膝,什么叫身不由己。
“你要是一直弹不了钢琴的话,除了江这个姓氏,你还能靠什么活着?你好好想清楚,电击都治不了的心理障碍,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江胜白将茶杯放回原处,往椅背上一靠,阖上了眼说,“我不会不管你的,但前提是你任性也得有个度。”
江胜白说着就开始假寐,轿车停到江逾白家地库,江逾白告别准备下车时,江胜白叫住他问:“那个林臻到底有什么让你忘不了的?”
江逾白避而不答,只是说:“宋妮娜的事,如果有人问我,我会否认的。”
江胜白几乎是冷笑了一下。
江逾白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毫无震慑力。
这么多年以来,江家一直给他安排了经纪人,他所有的演出、采访、专辑等等事宜都由经纪人打理,根本不存在外人越过经纪人直接跟他对话的情况。去年圣诞节以后,经纪人就替他发了通稿,说他需要休息沉淀一段时间,会离开大众视线,复出日期待定,所以更不会有人来问他什么事。
他活了三十年,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小世界的国王,后来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只是个被人操纵的木偶。
有音乐的时候,他还很享受那种生活。
直到周围所有的声音听起来都变了形,他才真的用双眼看清了这个世界。
江逾白回到家,先仰面朝天地在地毯上躺了一会儿。
他的私人手机被扔在茶几上,他摸起来扫了一眼,看见一条林臻发来的未读消息时,猛然弹坐起身。
“逾白,在霁云那段时间,我对你说了很多不应该说的话。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也没有资格用所谓世俗的框架来要求你,那根本就是对你的侮辱。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刻意要伤害过我,只是我们俩的生活和思维方式不同。你本来就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你把那么纯粹、那么热烈的感情交到我手上,是我没有接住它,把它摔碎了。”
这条消息不长,字里行间是林臻一贯的冷静温婉,江逾白来回读了三遍,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匆忙拿上外套往门外飞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