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不说话了。
林臻把面丢进锅里,站在灶前等着,江逾白悄然走到她身后,双手环住她腰,把脸压在她颈边,万般小心地问:“臻臻……那你……还会再见我吗?”
林臻情不自禁地转过身来回抱住他。
江逾白居然被她逼得这么小心翼翼,这么胆怯自卑。
“这几天我们避一下嫌。”林臻尽力把声音放得温柔,想了想又松开他,仰脸让他看见自己说话的口型,“我也有稿子要赶,已经耽误了一个星期了,再不写就赶不上进度了。过几天我找你好吗?”
江逾白明显不太满足,但还是乖乖地点了下头。
两个人在煤气灶前长久地拥抱,林臻脚下传来猫叫,她越过江逾白的肩膀低下头去看了一眼,不出声地用口型说:“Hi Snow,你妈妈回来了。 ”
林臻妈妈当年去世以后就被外公带回了老家祖坟下葬,林臻在虹城郊区几个墓园里挑了最新建成的一个,给她爸林国华买了一个单穴。
林臻甚至都没有去问陈丽萍,也能猜到她接下来几十年的余生只怕不会用来等着与林国华合葬。
冬至落葬当天,陈丽萍也没有对林臻的安排提出任何异议。
林臻自觉已经仁至义尽,从头到尾连话都懒得跟陈丽萍说一句。
陈丽萍整个人是水肿的,据林诚说她这几天一直在哭,一半是因为林国华的死,另一半,大概还是为了那逝去的一百五十万和被林臻搅黄了的赔偿金。
这天下着大雨,落葬结束后所有人都冻得嘴唇发青。
林臻跟陈丽萍已经不是仇人胜似仇人,离得远远的,一前一后地往墓园外走,倒是林诚还时不时地回头看林臻两眼。
最后几个人还是在墓园门口的同一个公交车站等车,林诚瞄了几眼陈丽萍,悄无声息地走过来问林臻:“姐,那天带你走的是你男朋友吗?听我妈说他巨有钱?你是因为钱才跟他在一起的吗?”
林臻摇头,“不是因为他有钱。”
林诚像个大人似的叹口气说:“那就好。”他又塌着肩膀,用脚蹭着水泥地,“姐,你别担心,明年考不上大学我就去打工,自己赚钱。 ”
林臻笑笑。
她与这半个弟弟年纪差得太多,从小就不怎么讲话,感觉他是一夜之间长成了现在这个大小伙子的模样。
林臻从懂事起就逼着自己要冷静理智,不知不觉就有点矫枉过正,也屏蔽了许多正常人该有的情感。
办丧事耽误了十来天,落葬的事情一结束,林臻便回家开始赶稿。
本来老陆给她的三个月时间就已经很紧张了,她心里憋了至少几十个特写故事,紧赶慢赶只怕都来不及写完。
租来的Loft暖气不够给力,林臻把客厅里的小茶几换成了可以发热的日式被炉桌,坐在里面不分昼夜地写,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写,过得都快分不清楚日子了。
她晚上会看着时间给江逾白发条信息说晚安,他也会立刻回复她一条晚安,什么其他的话都不说。
转眼间就到了这年的最后一天。
早晨起来的时候外面下着暴雪,天地间的雪片比鹅毛还大得多,洋洋洒洒地往下落。
林臻是被新闻软件的推送信息吵醒的,本市的官方发布号说由于大雪天气,今晚全市范围内所有户外跨年活动一律取消。
自从五年前那晚在中心广场上发生了踩踏事件以后,虹城一碰到大型群体活动就风声鹤唳,全城似乎都得上了PTSD。
林臻的床垫就在窗边,她躺着看了会儿雪,发消息问江逾白:“你晚上有事吗?我去找你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