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二年七月十日,朱祁钰再次召开了盐铁会议,虽然于谦缺席,但是朱祁钰邀请了杨洪。
杨洪特别想知道,大明皇帝准备怎么经营河套之地。
朱祁钰拿着厚重的笔记本,他上次就准备将对外货币战争的问题,但是却被朝臣们对财经事务的不了解而耽误了,之后他着重讲解了利润二字。
这次定要将用银币做结算货币的好处,讲解通透!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群臣俯首见礼。
朱祁钰点头说道:“安,坐,兴安,把丝路山水图拿来,展示一下。”
兴安领命而去,朱祁钰坐直了身子说道:“昌平侯,你现在说一下我们大明目前的进展吧。”
杨洪笑着说道:“军报相信朝臣们都看到了,我大军已经彻底占领了集宁地区,包括了兴和所、宣德卫、集宁、凉城、卓资山、归化城。”
“目前阴山余脉的卓资山山口,已经被大明尽数占据。”
“瓦剌人心狠手辣,将集宁付之一炬,有百姓说瓦剌人曾经在集宁展开了有序的强劫,最后这种抢夺财物,逐渐以点到面,变成了屠杀,为了掩饰大屠,他们只好将集宁一把火给点了。”
“目前集宁地区,百姓心向大明,还算安泰,而且很快就要夏耕了,于少保在前方守土安民,一切到还算得上井然有序。”
屠城,从来都是一个事实的标尺。
那就是将领对军队的掌控力已经趋近于微弱,所以才会放开屠刀,令其大肆劫掠,来维持士气。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做法,而且很容易劫掠成性,最终导致组织度丢失,军队战斗力会急速下降。
军队,从来都是一个整体,它的战斗意志,由很多很多方面去保证,组织度也是战斗意志的保证之一。
朱祁钰十分平静的说道:“瓦剌人已经近乎于疯狂了,他们知道集宁守不住,更夺不回来,有组织的强劫,最后变成屠杀,军队的士气几乎处于瓦解的地步,龟缩到了河套平原,三个受降城保不住他们。”
“大明对河套的攻势,定会如同秋风扫落叶!将瓦剌人从河套地区一扫而空!”
“那么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如何经营这片土地?”
“我大明的军队已经打下和即将打下来的土地,这片土地,是我们大明失去过的土地。”
朱祁钰却话锋一转说道:“林绣,你接收了缇骑抄了渠家的账,你现在说一下收获吧。”
林绣坐直了身子说道:“诸公,此次缇骑抄家,账本二百三十四本,共计查抄了两百三十二万两白银,这些白银已经归了内承运库,其余宝物正在清点,我们暂不做数。”
“再加上孔府查抄的白银三百七十三万两,也就是说,孔府和渠家,内承运库查抄了六百零五万两白银,诸位明公都是读书人,可能对这等铜臭味,不屑一顾。”
“大约可以支撑大明再打一次集宁河套之战,外加建设一个石景厂。”
朱祁钰满是笑容的说道:“在做的所有人,我们需要感谢孔府,也需要感谢渠家。”
群臣一愣,这一群都要被送去了太医院的家伙,为何还要感谢他们呢?
一群窃国为私的家伙,渠家的三兄弟居然还跑了。
朱祁钰笑着说道:“孔府用他们一百五十年的财富、渠家用他们将近百年的财富,支持了大明这次的攻伐河套之战,朕感谢他们赞助。”
“而且他们还用发挥了自己的最后的余热,照亮了大明医学的进步,朕也感谢他们的贡献。”
孔府的财富是从孔思晦开始的,至今一百五十多年,而渠家的财富是从元末明初开始积累,大约攒了一百多年。
总计六百零五万两白银,赞助了这次大明军攻伐集宁河套的作战费用。
当然要感谢他们!
渠家虽然没有抓到主谋,但是可是抓了不少的人,够格送去太医院做贡献的大约有二十余人。
还有六十多人,会分成三个对照组,分别作为福禄三宝的享福者,支撑大明的医学前进的步伐,为禁烟提供理论依据。
福禄三宝,先让他们好好享受一番,然后看看大量吃烟土的后果,到时候禁烟土就顺水推舟了。
大明的朝臣们还是有这种思想觉悟的,毕竟大量吃烟土之后,人不人鬼不鬼的着实吓人。
胡濙这才了然,陛下到底在谢什么,赶忙俯首说道:“陛下圣明。”
群臣只好无奈的跟着说道:“陛下圣明。”
于谦不喜欢胡濙是有理由的,陛下说什么都圣明,那还怎么直言进谏呢?
可是于谦又无法弹劾胡濙,因为胡濙说的都是对的。
换个角度看问题,往往会有别的理解。
三丈多长的画卷在三十多名宫人手中,缓缓打开,这三丈多的画卷,是被裁切成十六卷保存。
朱祁钰笑着说道:“这是丝路图,丝路之上,有山有水,更有财富。”
“从天方至居庸关,嘉峪关、瓜州、沙州、哈密、吐鲁番、铁门关、卜古儿、兀赤城、速咱打班、俄失等等、等等,共计十六幅商贸往来的地图。”
“共计二百二十一个西域的城池,这些地方的特产,贸易之物,都画在了画卷之上。”
“根据渠家的账本来看,即便是我们在西受降城一地设卡收税,每年就可以增税一百多万两白银。”
“祁帮、乔帮等众多山西商帮,每年都会走哈密至西受降城商路,不过嘉峪关,仅仅控制西受降城,就值得我们控制河套平原了。”
嘉峪关在大明的手中,为了躲避商税,他们情愿不走嘉峪关,而是走哈密至西受降城一带。
元以宽纵失天下,瓦剌人在西受降城,也不收税,他们更乐于跟山西商帮做贸易,换取生活所需物品。
或者干脆直接把商队全都抢了。
群臣小声的议论纷纷,吴敬作为翰林学士掌院事,作为大明财经事务教科书的编纂者,也是有资格参加财经事务,别的他不懂,但是他很懂财经事务。
蔡愈济呆滞的问道:“可是这草原广袤,如何收税呢?他们走各种小道,根本无法禁绝啊。”
朱祁钰左右看了看,吴敬欲言又止,作为新人,他不太好直接驳别人的面子,但是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居然没人回答,他有点憋不住了。
“吴敬你来说,盐铁会议向来如此,百无禁忌。”朱祁钰看出了吴敬想说话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