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就是原罪。”
月别脸色涨红的说道:“乌兹别克人都是勇士!瓦剌也只有…二十万军队而已。”
“他们简直就是强盗!”
王复语重心长的说道:“强盗跟你讲道理你还不满意,非要强盗把你辛辛苦苦积攒下的羊群、马队,你宠爱的妻子,你溺爱的孩子都抢了去。”
“他们会把你的羊宰杀去庆功,你的马成为他们的战马践踏你的牧场,你的妻子被他们凌辱,甚至还为他们生孩子。”
“你的孩子变成新的强盗,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许还认为自己是瓦剌人呢。”
瓦剌人的孩童二十个才能成丁一个,瓦剌人抢劫别的部族,会把不记事的孩子留下来,谁活下来,谁就是瓦剌人。
最让月别无法接受的就是,自己的孩子给仇人当儿子,他终于有些颓然。
“你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吗?”王复知道月别已经被自己说服了,又穷追猛打的问了一句。
月别大声的说道:“不愿意。”
王复坐在自己的软篾藤椅上笑着说道:“那就听我的。”
“汉学堂能教的东西只有汉学和算学,你认为瓦剌人能教什么?”
“所以不要担心。”
月别听闻此言,终于面露喜色,至少在王复还活着的时候,碎叶城的汉学堂,其实归王复管辖。
王复和月别聊了许久关于碎叶城的政务,才让月别回碎叶城了。
他用过了晚膳,披着一件大氅,走出了兰宫,向着城外的军营而去。
撒马尔罕的讲武堂设在兰宫之内,王复在咨政院无事时候,会到讲武堂坐班。
每天日暮之后,他都会去巡查一遍大军。
翻译翻译就是每日操阅军马。
大军经过整编之后,编为了十二个团营。
这十二个团营,处处都是王复教导过的庶弁将和传令官。
也先很少到讲武堂去,也很少到军营去。
王复则是从未一日间断过,他要巡查营寨外的拒马坑防止有人偷袭瓦剌大营,还要每天检查军器库,防止有人偷窃或者失火。
最重要的是,他会和各个团营的万户,各营的千户沟通一下,询问一下困难,防止瓦剌大营出现哗营的事端。
王复走进中军大帐的时候,看着为首十二万户眉头紧皱,厉声说道:“不是让你们每天一个人轮流到兰宫见大石吗?”
“没去吗?!”
到了军营之后的王复,浑身的气质变得悍勇起来。
王复当初当夜不收的时候,可是和瓦剌的斥候,生死搏杀,用自己的命,换了那个年轻的瓦剌斥候的命。
若非太医院的欣可敬医术高超,他早做了亡魂了。
王复要求各大团营的万户,每天都要去兰宫请也先巡营,即便是请不到,每个万户都要见一见大石,汇报一下军机。
“今天轮到谁去了?”王复巡视了一圈问道。
十一个万户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其中一人。
“王总督!我今天去兰宫了,大石去天山打猎了!没回兰宫,我就回来了。”此人立刻高声回答说道。
王复一愣,也先还真的去打猎了不成?
他点头说道:“我回去要查看兰宫的出入,你要是撒谎知道什么罪名吗?”
这名万户松了口气说道:“知道知道,绝不敢欺瞒王总督。”
总督军务,是王复在军中的官职,主管军纪,铁面无私,这些万户生怕被王复给抓到了痛脚给揍一顿。
都是军中的铁汉子,挨打不怕,就怕丢人。
一旦挨了揍,那基本全军都知道了。
王复开始询问军务,尤其是关于有没有私自劫掠抢劫之事,还有军队的操练、布防、粮草、军备等事。
“很好,今天没有要打的人。”王复手里不仅有这些万户写的陈条,还有无数的掌令官的汇总。
总体来说,军纪相比刚到撒马尔罕的时候,要强了许多。
十二个万户听到王复的话,终于松了口气,每天最难捱的事儿,就是王总督点检军队军纪了,瞒不住,无论哪个团营被罚了,都是件很丢人的事儿。
军纪?瓦剌人之前哪里讲究这个?
可是军纪越严,这大军的战力越是强盛,所以各万户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执行的非常到位,习惯之后,并不觉得这种强硬的军纪有何不妥。
对于万户而言,他们手下的人越来越听话了。
王复放下了手头的事儿,十分严肃的说道:“最近天干物燥,天气转凉,是瘟疫最厉害的时候,定期晾晒被褥,每日都要打扫军营,我每天都要检查。”
“内务做得好,卫生做得好,才不会爆发瘟疫。”
“这是冬季防疫病条例,上面的每一条都要做到,如果做不到,从百户到万户,每人十军棍。”
一个万户拿到了那条例看了许久说道:“这不是和去年的一样吗?”
的确是一样的,车轱辘话车轱辘说,是军营里的常态。
他摇头说道:“你想让你的袍泽死于疫病吗?”
“没有,没有。”这万户赶紧把条例揣了起来说道:“一定做好内务!”
王复站起身来,十二个万户立刻站了起来:“奥斯曼人在攻伐罗马,帖木儿王国的突厥人,今秋和南方的身毒人发生了冲突,诸位,约束自己的部将,不要随意扰边,防止冲突。”
“是!”众多万户立刻高声喊道。
王复离开了大营。
“咱们这王总督好是严厉!”一个万户面露轻松的说道。
“可不是,吓都吓死了,你看看那眼神,哪里像个读书人嘛,分明就是个武夫。”
“严点好,今年咱们一整年没疫病、没被袭营、没有哗营,还不好吗?什么事王总督都想到了。”
“大石在哪呢?”
“我真的去兰宫了,我等到日暮的时候,大石都没回来!大石在天山。”
“天天打猎,天山的兔子都认识大石了。”一个万户低声抱怨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