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陛下明显更在意君上,所以才派了袁指挥前来宣谕。”柳溥十分确信的告诉黎宜民,大明的皇帝更在意他黎宜民。
而给老四黎思诚册封,实在是为了粮食的无奈之举。
至于黎宜民信不信,柳溥反正不信。
黎宜民这才心满意足了起来,坐的笔直,想了想说道:“柳太尉,咱们的升龙军组建的如何了?什么时候才能到翠玉殿大阅,看我大越升龙军操演?”
柳溥深吸了口气,把一肚子的脏话憋了回去,才说道:“一切按计划进行。”
“君上,臣以为,眼下升龙军壮士已经征召齐备,粮饷齐备,没必要再大索内外,滋扰民生,这不是给老四机会吗?”
柳溥一直在劝黎宜民,不要搞得天怒人怨,这城郭草市、外城的百姓已经跑光了,再把内城的百姓给朘剥跑了。
逃难也就罢了,若是都跑到老四那里,那老四直接发兵攻打升龙城,陛下大军未至,这安南国就安定了下来,显然不符合大明的利益。
柳溥这次劝谏的理由是老四黎思诚。
黎宜民思索了片刻说道:“既然粮饷充足,那就暂时止索吧。”
黎宜民这个不是人的东西,终于下了道勉强是人的命令来。
黎宜民满是疑惑的说道:“柳太尉,孤有一惑,按理说,升龙城的粮价,折合一石为三两银,运到大明去,才两钱银多一些,为何商贾不拉到升龙城来贩售呢?”
柳溥看了一眼黎宜民,最近升龙城的粮价翻番的涨,这是谁的原因?
城外阡陌荒芜无人耕种,又是为何?
商贾逐利天经地义,这升龙城粮价奇高无比,为何商贾不把粮食拉过来贩售?
因为商贾知道,拉过来的粮食就变成他黎宜民了,血本无归。
黎宜民在升龙城,这就是理由。
柳溥想了想说道:“君上,这件事其实简单,还不是因为老四?黎思诚要是不偷袭君上,升龙城兵凶战危,这商贾能不运粮来?”
“这黎思诚不忠不孝,致使民不聊生,平定了黎思诚,就一切顺遂了。”
老四是个筐,啥都能往里面装。
黎宜民大喜过望,猛地前倾,大声的说道:“柳太尉说的好!说的好啊!都怪老四!我怎么就没想明白呢?”
“正是如此!”
柳溥不得不再次感慨万千,黎元龙废掉了这黎宜民的理由是对的。
黎宜民极其喜欢打猎,经常鲜衣怒马带着一群人出门去,而后在日暮时候才回来,黎思诚瞅准了机会,在内城伏击了黎宜民。
若非柳溥、唐兴等人带着兵马及时赶到,救了黎宜民,黎宜民早就人头落地,也不会出现,一个安南两个国王这种事了。
黎宜民无状,不为人君。
“柳太尉啊,这登基之后,理当广纳后宫,孤这后宫实在是空旷,有意遴选秀女入宫,不知柳太尉意见如何?”黎宜民跃跃欲试的说道。
因为获救,黎宜民极为信任柳溥,几乎是事事问询。
柳溥闭目片刻,才俯首说道:“交给礼部筹办即可。”
在宫里玩,总比黎宜民出去玩送了命强,不过又有多少女子遭殃,那就不是柳溥能管得了的事儿了。
后宫空旷?
柳溥可是知道,黎宜民刚把阮氏英和黎邦基杀掉之后,就纳了四千秀女入宫,每天都有尸首抬出禁城。
“好。”黎思诚挠了挠头问道:“那个袁指挥,真的是油盐不进还是另有隐情?”
“那郑氏女,端庄秀丽,温文尔雅,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若非郑氏力保,郑氏女理当入宫为后,可是那袁指挥不动如山,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黎宜民很难理解,袁彬对郑氏女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送上门来的肉,居然不吃,实在是怪哉怪哉。
柳溥想了想颇为确定的说道:“都怪老四。”
黎宜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这也能怪老四?”
“可不是嘛。”柳溥信誓旦旦的说道:“君上,袁指挥贵为天使,有重任在身,不辱皇命,是袁指挥的立身之本。”
“袁指挥有重任在身,就是扶持君上坐稳王位,这老四在侧卧之榻酣睡,袁指挥自然是是先公后私,平定了老四,天使便能复命,才有这等闲散心思不是?”
“君上,您说这怪不怪老四?”
黎宜民略有几分失神的说道:“好像,都怪老四。”
“就是怪老四啊!”柳溥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黎宜民越想,还越是这么一回事儿。
柳溥终于找到了一种逻辑,可以行之有效的说服黎宜民。
柳溥心力交瘁的回到了太尉府的时候,刚好见到了郑氏的车驾,车夫正在门房递拜帖。
“是来找袁指挥的?”柳溥拿过了拜帖,笑着问道。
“是,让柳伯伯见笑了。”郑氏女略带几分羞涩的说道。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跑上门来寻一男子,实在是有伤风化,不过在升龙城,也没什么风化可言。
升龙郑氏,本就是广州府在永乐年间迁民至此的大户,郑可,也曾经在交趾十三司为知府事,曾经和柳溥的父亲柳升私交甚好。
柳溥能在安南谋取差事,还是仰仗了郑氏的人脉。
郑氏女带着拜帖来说是拜访世伯,其实就是来找袁彬的。
郑氏女带着几分忧虑的说道:“还请柳伯伯看在当初祖父帮了柳伯伯在交趾安置下来的份上,帮小女子一把。”
“那黎宜民今日不下手,也终有一日会…小女子一介女流之辈,只求一安身立命之地,得片刻喘息之机。”
柳溥带着郑氏女进入了太尉府,一行人奔着校场而去。
“呀,他们!”郑氏女惊讶的低呼了一声。
因为她看到唐兴和袁彬正在对练,明光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们手中的长戟和钩镰枪可是战阵用的武器,开过刃,寒光凛凛。
郑氏女是又惊又怕又转不开眼,在她看来,两人像是在生死搏杀一般,刀光剑影,好不凶险。
而袁彬则是游刃有余,手中长戟如臂使指,极其灵活。
两人战了数十个回合,唐兴退了三步,摘下了面甲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打不过,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早就死了十几次了,真是人间青兕。”
袁彬为何敢用开了刃的武器和唐兴对练?
其实原因就是袁彬有极大的把握不会伤到唐兴。
袁彬真的在手下留情。
唐兴一直吵着闹着要一把青兕手铳防身,袁彬就说打赢了就给,唐兴也是脑子进水了,应了下来,要跟袁彬比武。
“你问陛下要一把就是,陛下还能不给你定做?”袁彬也摘下了兜鍪,打开了明光甲小心归置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