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石亨很少通过牙旗进行指挥,不过这次炮击卡通塔山口是为了威慑,那自然要整齐划一,才更有威慑性,吓唬人这块,属于兵家必修之事。
牙旗挥舞之后,军士们开始行动了起来,而正中十门黑黝黝的火炮还带着龙纹,正是黑龙炮。
这是大明口径最大的火炮,此次北伐,大明也不过就带了十门,这种规格的火炮用在船上更能发挥它的威力,而在陆上,这种火炮的作用就只有一个,那便是威慑。
黑龙炮在京营,代表着陛下的意志,有恭顺之心的石亨第一炮打的就是黑龙炮。
于谦是有军事天赋的,在第一次指挥作战的时候,就说大明兵部军器监发明创造了那么多的火器只有子母炮最为堪用,一句话就看出了火炮的大趋势,后膛炮,而陛下觉得浪费就浪费呗,大明在景泰年间的军事发展走在世界的最前沿,前路一切都是未知,只有大量试错,才能找到结果。
于谦对这话深表赞同,黑龙炮就是这样诞生的,在最初的时候,黑龙炮压根就打不响,就是个典型的礼炮,在春秋大阅的时候,拉出来吓唬蛮夷使臣用的,毕竟彼时大明仍然虚弱,需要吓唬人,现在这黑龙炮成为了陛下的一个象征,是陛下的意志的具体体现。
“那是什么?”阿剌知院站在城关上看着那黑黝黝的火炮,心中升起了不妙,问着身边的杨汉英。
只是阿剌知院没等到回答,他一扭头,就看到杨汉英带着阿贵,急匆匆的下城墙了。
跑了!
阿剌知院也不管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了,立刻紧走了几步,追上了杨汉英,对于大明杨汉英显然比阿剌知院更了解,这东西一看就不好惹。
阿剌知院刚跑下了城墙,就听到了巨大的撞击声和爆炸声,震的他脑袋嗡嗡作响,再回头,城关上的五凤楼已经在炮火之中,轰然倒塌。
阿剌知院拔腿就跑,因为这只是第一炮,大明军除了黑龙炮之外,还有近千门的火炮在整装待发。
“我何德何能啊!”阿剌知院追上了杨汉英的时候,已经没力气了,他无力的瘫软在墙边,在炮弹爆炸的那一刻,他腿都软了,什么站着死,这被轰成碎片的恐惧,简直是要人命。
“太特么的阔绰了。”杨汉英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他现在对死去的孛来说的那句话非常赞同,大明皇帝真的是丧心病狂,这可是火炮,就早上这一轮火炮齐射,就足够买阿剌知院的命了,
杨汉英更加悔恨,这当初要是不叛逃,留在大明的日子该是何等的潇洒?想打哪里,只需要两个字,开炮。
这火力,天下哪里还有攻不下的坚城?
播州杨氏对杨汉英的想法高度赞同,当初海龙卫那可是近百丈的悬崖峭壁,都被大明的火炮给轰了个稀巴烂,若是攻坚损失巨大,火力覆盖是一种很常见的战术,可是哪也得有那么多的炮,那么多的火药,那么多的炮兵才是。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阿剌知院大声的说着,他的耳朵被暂时震的失聪了,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嗡嗡声。
“没什么,就是说火力太强了。”杨汉英也是大声的回答着。
可是阿剌知院还是一个字都听不到,只能看到杨汉英在张嘴。
石亨检视这十门黑龙炮的战果,非常满意,十门黑龙炮的齐射,就已经把这城关炸的破破烂烂,城关上的瓦剌人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威慑的目的达成了。
近千门火炮齐鸣,这卡通塔山口的城关被覆盖在了炮火之下。
“塌了?”石亨放下了千里镜,不太确信又看了一眼,在烟尘和硝烟之下,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关塌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完全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于谦也颇为确信的说道:“塌了。”
卡通塔山口的城关承受了它本不该承受的火力,塌了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在设计之初,就没有被近千门火炮齐射的这个打算。
“塌了就塌了,继续炸吧。”石亨哭笑不得的说道:“还以为能撑三天,结果这一轮都没撑住。”
“那就继续炸,炸到完全塌了为止。”于谦对石亨的决定颇为赞同,虽然塌了个豁口,可城关仍在。
攻坚困难,当坚城不在,那困难就不在了,非常合理。
在傍晚的又一轮火炮齐射之后,这城关的城墙,已经完全成为了废墟,而卡通塔山口的葫芦形也变成了直筒,成了大明的形状。
大明的火炮实在是太大,这卡通塔山口完全容不下这份火力。
“阿剌知院求和了。”石亨将一份塘报放在了桌上,第一天火炮齐射的效果,比他想的更好。
于谦却摇头说道:“晚了,大明劳师动众跑这一趟,他想求和就求和的吗?告诉阿剌知院,把自己的脑袋放在盒子里送来,人头来见,再言和战。”
阿剌知院当初和鸿胪寺沟通,居然说出了要杀了他于谦,才能议和这等狂言来,现在论到他于谦说狂言了,不过于谦是站在实力的基础上,跟阿剌知院谈人头的事。
其实于谦多少有点不理解阿剌知院的想法,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大明的主心骨可是陛下,若非如此,于谦作为百官之首,也不能出来总督军务,跑到哈拉和林耀武扬威来了。
阿剌知院这个条件,可谓是把大明逼到了墙角,大明朝堂有些不成文的规定,比如谈起两宋,尤其是南宋,都是历史教训为主,这条件,大明便是退无可退。
阿剌知院要杀于谦才能议和,是在痴人说梦,可于谦说要阿剌知院死,那要阿剌知院死的就不只是于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