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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知道你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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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复站了起来,对王越说道:“看,我说的什么来着,也先这次不会擅动,因为也先要当可汗。”

王复已经算死了也先,料定了也先,或者说瓦剌人的核心利益,就是那个需要西进才能获得可汗位。

瓦剌这两个字的意思是林中百姓,换句话说,就是蒙昧的、落后的、没有制度的、没有礼仪的野人。

在《礼制·丧服》中,关于野人的描述为:禽兽知母而不知父,野人曰:父母何筭焉!

对于瓦剌人而言,也先获得可汗位,就代表着他们终于摆脱了野人的身份。

对于也先而言,他只想当可汗,实现夙愿,至于权柄是否被人拿走了一部分,他不是很在乎。

这种情况对于北方游牧部族而言,也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儿。

比如说辽国的契丹人,就是耶律家象征皇权,萧家为相,把持朝政,而又分为南北两院,分而治之;

比如金国的完颜家也是将权力均给合扎勐安,并且又有东西两都;

比如胡元百年,宰相长期僭越神器,而皇室则是互相背刺,争夺大位。

“政斗上,还是你厉害些,来的是使臣,而不是大军。”王越不得不点头说道,除了不会打仗以外,王复在各个方面都称得上完美。

也先的使者很快就进了营地,而王复在中军大营接见了使者,使者用了咏叹的口气,宣读了大石的谕令,肯定了这次大军征战赫拉特的功绩,为康国的长期稳定提供了条件;而后在治理赫拉特上,王复展现了他的政治智慧,将一盘散沙的康国,真正的缔造成了一个初具雏形的国家;

最后,大石再一次重申了王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安答至友。

而王复将早就准备的一众礼物献上,包括了赫拉特的黄册和鱼鳞册、七十二位赫拉特的美女、一头纯白色的驯鹿、还有数十个阉奴让使者带回去献给大石。

而后在满天星光的夜晚,也先的使者再次出现在了大营之内,带来了大石的谕令,大石将会在次日的清晨,出城十五里迎大军凯旋,设宴款待,犒赏大军。

次日的清晨刚蒙蒙亮,如同镜面一样的湖水上撒上了一层朝阳的金光,石头城这座小城被清晨带着些许砂石的风吹醒,树上的鸟儿开始张开喉咙歌唱,驻扎在石头城的大军,从四座城门向着撒马尔罕的方向而去。

到了晌午,这个不足两千户,不到万人的石头城,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而王复也带着大军在城外的驿站,见到了早就等在那里晒着太阳的也先。

自从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太子博罗死后,老年丧子的也先大多时候都躲在兰宫里,如同病狮舔舐伤口,这是也先自博罗死后,第一次走出兰宫,第一次走出撒马尔罕。

也先躺在阳光里,七月正午的阳光,正是最炽热的时候,这样的日头,躲都来不及,但是也先却希望这骄阳能够晒掉他身上所有的腐朽。

“见过大石,臣回来了。”王复俯首行礼,将调兵遣将的火符,交给了也先的侍从。

也先的眼睛略微有些浑浊,一直看着那个火符从王复的手中,交到了内宦的手中,才笑着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好兄弟,你做到了,你把赫拉特带了回来。”

“当初你拦着我不让我南下,现在你把赫拉特并入了康国的堪舆图中,在四周建立了关隘,派遣了忠诚的军士守备,从此以后,康国再无后顾之忧。”

王复和也先在撒马尔罕第一次冲突,就是当初也先要不顾朝臣军将们的反对,一意南下,伯颜帖木儿从中斡旋,用稽戾王的例子,提醒也先军事冒险的下场,才算是止住了也先南下的念头。

现在,王复将赫拉特完完整整的带了回来。

也先继续说道:“还是你看的明白,彼时奥斯曼王国刚刚攻破了君堡,找不到铜球恼羞成怒;法提赫和卜撒因还在商量结盟合兵一处,而康国不服者众,大军擅动则康国社稷不稳;如此内忧外患之下,大军出征之日,就是只能胜不能败,还是我的安答看得清楚。”

也先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笑容满面走到了王复的面前说道:“走,今日,我为康国公接风洗尘,路途劳顿,来喝点水。”

也先摘下了自己腰上的绣着两头骆驼的水袋,递给了王复。

王越、伯颜帖木儿、和硕、阿史那合霍、隔干台吉、答亦等人面色剧变,这水袋里到底是什么,谁都不知道,这若是毒药,又如何是好!

王复却满不在乎的接过了水袋,灌了两口,拧好之后,还给了也先,俯首说道:“谢过大石。”

“你我兄弟,不需言谢。”也先将水袋挂在腰上,开怀大笑的说着,而后用力的顿了顿手中的拐杖,颇为恼怒的看着所有人一眼。

在撒马尔罕,在康国,只有王复还把他当成大石看待!

其他人已经完全不尊重他这个王了。

但凡有大事,王复都要去兰宫亲自问询他这个大石的意见,而其他人对他这个大石已经完全失去了尊敬。

就比如眼下,递上自己的水袋为远归的安答洗去一路上的疲惫,这是草原的礼节之一,这帮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就如临大敌,生怕他也先做出什么一样!

他也先是老了,不是老湖涂了。

也先设宴,犒赏大军,胡姬擅舞,皆大欢喜。

也先以体力不支为由,结束了大宴,而后王复的车驾,向着康宫而去,沿路王复看到了无数的百姓聚集在街道的两侧,迎接王复回到撒马尔罕。

一个能给他们带来安定、带来康济、带来生生不息的王,自然备受欢迎。

很快巍峨连绵的康宫出现在了王复的眼前,那“牢房”二字已经摘掉了,换成了康宫二字。

也先住的地方叫兰宫,隔干台吉住的地方叫盖瓦拉宫,而王复住的地方,现在叫康宫了,而且咨政大院、保民院等也设在康宫的外城之内。

王复见到了阿史那仪,这个小丫头抱着孩子王永贞焦急的等在康宫的门前,当看到了王复的车驾之后,阿史那仪将孩子交给了侍从,便风一样的跑了过来,乳燕投林一样钻到了王复的怀里。

“这么多人看着呢,矜持点。”王复无奈的端住了阿史那仪,低声说道。

这丫头一跳跳到了他的身上。

“你这一走就是快一年的时间,我怎么能不着急,我本就不是矜持的女子,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阿史那仪的声音里带着抱怨、夫君平安归来的喜悦、担惊受怕的惊恐、许久未见的期盼,几种矛盾复杂的情绪糅杂在一起,颇为有趣。

王复摇头说道:“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这是唐朝王昌龄写的一首诗,名叫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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