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也就这个问题问过骷髅，骷髅沉思许久后，就回答李二这是某种标记，或者说他已经被血战战场给盯上了，除非是这次的血战彻底结束，不然他绝对无法提前离开这个战场，他已经被血战战场认定为属于这次血战的一员，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血战战场是有意识的，这种意识类似于下位面的各个位面那种，是一种恐怖而扭曲的泛意识，而血战战场会吸引所有生物在其中厮杀到底，奖励就是随着杀戮会逐渐变强，而有的生物意志力极强，轻易不会受到影响，他们那怕身在这血战战场上，也会克制自身，避免太多的杀戮以避免让自身堕落。

但是越是意志力强大的生物，其死在血战战场上对这个空间的提升也就越大。

没错，血战空间其实并不是彻底真正意义上的死物，它是有某种生命的，所以它会诱惑进入血战战场的生命互相厮杀，用力量提升来进行诱惑，若是对方的意志还可以克制，那就会对其进行精神迷惑，就是类似现在李二所经历的这样。

这让李二越发慎惧，狩猎时越发小心，而且手段也越发的狠辣。

因为李二已经想明白了，所有生命的第一需求其实就是存活，那怕是所谓的不死生命也是一样，那只是生命形态的不同，但是抛开生命形态，知性才是生命的第一基础核心，而知性的第一需求就是存在，若知性不存，那么生命本身也就没有意义了。

正因为如此，李二在面对猎物时，不管其看起来再可怜再无辜，只要选定为了猎物，除非是人类，但那几乎不可能，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将其击杀，甚至还会使其当诱饵，击杀其同族存在，在这段时间的狩猎中，李二这样做过好几次。

有一些弱小的万族，还有一些弱小的野生动物，它们并不是李二的对手，特别是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了。

“生命的第一需求是活着，此刻杀戮无分对错，因为只有活着才有一切，这是自然的抉择，凡是不遵守这自然规律的生命已经全部都已消逝。”

这就是李二的感悟，在这血战之地中，他每次狩猎和杀戮后，除了肉体变强以外，还有这些种种感悟出现在他心中，这是过往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李二发现他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他开始关注过往从未关注过的一系列事或物，比如生命，比如死亡，比如自然的关系等等，这让李二自身也很奇怪，而且每一次他出现类似感悟时，他眼前就出现了那似黑似白的天地，只是看似又黑又白，或者是似黑似白，但是仔细看时却是混沌一片，既非黑，又非白，而且彼此在攻击，彼此也在水火不容。

然后在今天，李二遭遇了一件事，他在暗中狩猎时，看到了一名人类正在向着他所布设的陷阱区域而去，这让李二大惊失色，不过他一向谨慎，这时候也没有冒然走出来，而是在暗中偷偷跟随。

这是一个形容凄惨的人类女性，看起来年龄应该不大，浑身上下都是伤痕，有淤青，有切割伤，有刺穿伤，不过这些伤痕并不致命，她蹒跚的向着陷阱区走着，在其身后一直都有流淌鲜血。

眼看着这个人类女性就要走入陷阱区域，李二实在是忍不住了从暗中窜出来，他一把拉住这个人类女性就要带其进入暗处，他在这边缘区域布置了三个简易庇护所，有食物，还有一些他找到的草药之类，他可以给她庇护和食物，也可以给她治疗伤势。

但就在这时，这个女性人类一把抓住了李二，而且浑身都扑了上去将李二死死纠缠，同时大声喊着抓到了抓到了的话语，紧接着，从远处就冲来了一群穴居人，哥布林，还有两只身材高大的豺狼人。

这些基本上都是李二平时狩猎的对象，但是一旦数量多起来，那他是不可能与之匹敌的。

那时情况非常紧急，李二差一点就没逃脱出来，而一旦那些穴居人等等万族凑近，数量足有数十只的这些万族可以轻易将李二给撕成碎片。

而李二也付出了代价，那人类女性为了死死的抓住他，指甲，牙齿，手脚并用，而且是真的一点都不留情，甚至还打算用手指去插李二的眼珠子，用牙齿去咬他的喉咙，李二虽然逃了出来，但是他满身都是伤痕，甚至连心中都有了伤痕。

在之后，李二小心的跟踪与查探那些低级万族的动向，最后他在一处低级万族废弃的营地中找到了一具吃了大半的人类尸骨，这尸骨从体型来看就是一个女性，而且身高和当时李二打算救下的那个女性一样，最关键的是，在她身旁还有一具小孩子，很小的孩子，估计也就是三四岁孩子的尸骨，不，就是骨头，连一丝肉条都没有的骨头……

她和这个孩子都被吃了。

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人类女性为什么要帮助万族来猎杀他，还有最后又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李二其实并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这个人类同胞妄图让他落入万族手中，而最后没成功，万族却将这个人类同胞当成了食物，同时被吃掉的还有这个孩子……

“……善与恶并不具备明确的分界线，所谓的善恶不过是每个生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所决定的阵营罢了。”

李二埋葬了这两具尸骸，他在尸骸的坟墓前想了许多许多，最后他也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来。

或者说，连问题都没有，又何来答案呢？

之后，李二死死追踪着这只低级万族队伍，用了近十天时间将其全部猎杀，而在杀死这只队伍中最后的一名豺狼人时，李二吃着这头豺狼人的肉，他忽然间仿佛想明白了什么。

“这一切其实都是自然的选择，或者说生命在自然中必有的选择。”

“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杀生，植物也是生命，但是因为不具备知性，所以没人觉得吃掉植物有什么不好，而动物具备微弱知性，所以杀戮动物就属于生命间的厮杀，弱肉强食，但是同样的，强者也有着了杀戮时的负面累积。”

“要化解这样的负面，就必须要站在善这个阵营上，那怕只是自我心理安慰，或者是自欺欺人的站在善这个立场上，这样才能够化解这种种的杀戮负面，比如说杀戮为了活下去，比如说猎取动物是为了妻儿老小，为了部落族人等等。”

“同样的，行恶之事，行恶之人，并不是彻底的恶，比如像我现在杀死这些万族，除了它们威胁到了我，也是为了它们手中无辜生命而报仇。”

“万族和人类没什么不同，不过只是强弱的分界线而已，同样的，善恶立场与我们人类其实也没什么不同，不过都是站在属于利己的立场而已。”

李二脑海中的思绪不停翻滚，过往的一切，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全部都在他心中化为了种种感悟。

在李二的眼中，又一次浮现出了那既黑又白，但是又是非黑非白的宇宙来。

“提问……你属于善或者恶吗？”

李二在这一刻陷入到了茫然之中，他甚至无法思考，只具备着本能。

“不，我不属于善，也不属于恶，我只是属于我。”李二本能的回答着。

“提问……你想要成为善吗？”

李二的本能就要回答，但是在这一刻，他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人类女性和一个孩子被吃光肉的骨骸，然后李二就回答道：“不，我不想成为善……”

一瞬间，这个非黑非白的空间中，属于白的那一部分猛的开始缩退，黑似乎即将成为这片空间的全部。

“提问……你想要成为恶吗？”

李二的本能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些万族，不光是这个血战战场里的万族，还包括了在物质世界，在李部落周边所遭遇的一切万族，甚至包括了在精灵之森中追杀他们的万族。

这些万族狰狞而恐怖，他们就是恶，但是他们非常强大，他们的强大体现在可以随意剥夺人类的一切，包括了生命。

对于力量，李二是羡慕的，因为若是他有足够的力量，他的二弟三弟都不会死，也不会让他现在孤零零一人落在这血战战场上，若是他有力量的话……

但若是获得力量的代价就是成为恶……

李二仿佛出现在了一个火堆旁，他狰狞笑着，将一个人类女性和一个孩子烤得焦黄，然后吞噬下去……

“……不，我不想成为恶……”李二的本能再一次回答道。

依然是一瞬间，这个奇特的宇宙空间中，白和黑都同时显现了出来，它们彼此交错，彼此攻击，彼此消融，但是彼此都是无穷无尽，彼此都具备着大威能，在这一刻，两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力量全面对撞轰炸在了一起，白和黑之间出现了剧烈无比的冲撞，白和黑都想要吞噬消化彼此，这片宇宙仿佛正在撕裂中，而从白和黑之间就有混沌出现，这混沌是毁灭，将这白和黑都要毁灭其中。

李二就仿佛处在这白和黑的中央，两者彼此交融，也在拉扯着李二，要将其分尸一样，无数的细语在李二耳旁响起。

“善，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