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所认为的死亡，其实都不过是轮回循环的一部分，一盛一衰方是始终，生命的死亡，其躯体会回到自然，物质的湮灭会转化为天地游离能量，规则的衰退会使其本质回到原点，多元宇宙的兴衰终结，也不过是下一纪元的开端，但是，眼前的死亡不同，这是无，自虚而来的无，这是超越一切有限概念之上的真正死亡，连同四大基础元素都一同斩灭的无，无天并不知道，他眼前的一切只是这虚无过往的残像，随着时间过去，这里的废墟将会消失，这里过往的一切信息与痕迹都将消失，就如同它们从未存在过那样，没有人会记得它们，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回忆它们，甚至连多元宇宙都会忘却这片死亡了的物质，能量，时间，空间，从此往后，多元宇宙将永远失去这里的一切，而祂却连知道都不会知道……）

（没错，正如无天现在所想的那样，深渊恶魔的数量无穷无尽，而这白骨堡垒是它们很重要的中转站，可是这里的毁灭却并没有引发别的地方的深渊恶魔们丁点反应，那怕是这白骨堡垒背后的几位深渊领主都没有反应，因为……它们对这白骨堡垒，以及这白骨堡垒中所有手下的记忆已经完全失去了……）

无天听到了旁白的话语，他顿时毛骨悚然，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在刚刚，要不是古拉着他，他或许就踏入了其中，也变成了这片彻底死亡中的一员，而所有他的过往信息，包括在朋友们脑海里的记忆都会失去，再不会有人记得他，知道他曾经存在过，毫无疑问，这种死亡真的非常非常可怕。

无天在穿越到洪荒大陆前，曾经是一个现代文明中地球上的一个普通人，他隐约听说过某个很有名的死亡理论，肉体的死亡是生命的第一次死亡，而被世人所遗忘，再也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这就属于第二次死亡，也就是最终的死亡，而这理论与眼前这一幕是何其相似啊。

“哥们，离开这里吧。”无天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他和自己的旁白相处时间非常久了，特别是大转移后，他被传送入了这深渊之中，要不是靠着旁白的帮助，他根本活不到现在，而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他也大体摸清楚了这旁白的一些秉性。

首先，旁白性格非常恶劣，虽然用性格来形容一个声音，而且还是他天赋能力的声音，这种说法很不准确，但是毫无疑问，这旁白所展现出来的是非常恶劣的一种人格，对他的遭遇幸灾乐祸，或者明明可以用更好的办法度过某次劫难，这旁白却会故意模糊字眼，虽然也让他逃脱出来，但是过程绝对会很糟糕，再比如在他遇到不幸时会嘲讽他，在他逃出来后则会表达出遗憾情绪什么的，总之这个旁白就会这么恶劣。

但是，这旁白所给出的信息量十足，几乎所有的隐秘都可以通过旁白获得，甚至在无天穿越过几个极危险地带时，他还从旁白处得知了几个深渊领主的私事……

一般来说，旁白觉得不危险，不重要的事情，就会语带嘲讽，而当无天安全时，这旁白就会露出遗憾情绪，然后在危险时，旁白给出的信息会非常直白，越是危险，旁白所说的话就越多，比如当初无天穿越一个位面时，旁白就告诉无天，这个位面中沉睡着一尊虚空大君，虽然在沉睡，但是其散逸出来的念头会化为各种恶魔，只要无天露出破绽，被这虚空大君所发现，那么他就绝对死定了，当时旁白所说的话就很多。

但是再多，也没有这一次的话这么多，先是在给古介绍这个位面时就说了很多话，而这时在介绍这个虚无死亡概念时，也同样说了很多话，这其中没有丝毫对无天的嘲讽之类。

毫无疑问，这里很危险，危险到从旁白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来，无天随时会死在这里。

古虽然没有旁白，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所感知到的危险系数绝对在无天的百倍千倍以上，他现在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用尽了全部意志力，他的直觉疯了一般鸣响着，让他以最快速度远离这里，再快，更快，这里的东西绝非他可以窥探。

但是……

“我不走！”古沉声说着，然后他小心的向前踏了一步，他同时对无天说道：“我一个人进去，我虽然看不到这种死亡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可以感知到这种死亡存在的痕迹线，我可以尝试着小心躲避开，所以你在这里，我去……”

无天立刻死死的抓住了古，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力气对古来说，可能比蝼蚁强不了多少，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同时急急的道：“不要啊，进去真的会死啊，是真正的死亡啊，听我的，我们走，离开这里，这里绝不是我们可以探索的。”

“我姐姐来过这里！”古却是大声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来到这深渊，一定是那灵蛇族部落搞的鬼，我听张好焕说过，有些魔法可以将人给放逐到深渊中，灵蛇族部落的魔法很厉害，当初毁灭了我部落的灵蛇族人就是魔法师，把我炸到了地底的也是魔法师，一定是灵蛇族的魔法师害了我姐姐！！”

“虽然我姐姐很厉害，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普通范畴的厉害，她不是超凡者啊，在这无底深渊下，她该遇到多少的危险啊！？我听过很多深渊的传闻，这些深渊恶魔残暴无比，会吃人，即便不吃人，也会将人当作某些用魔法的材料，或者拿来当成邪恶建筑的材料，我还听那些脚男们说过，有一种叫做灵魂熔炉的东西，会将人类的灵魂塞入其中，在里面经历无穷无尽的痛苦……”

古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就浮现处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他低吼着道：“我总是以为时间还有很多，帮完了古就回去找姐姐，但是姐姐现在却落入了深渊，我一定不会放过灵蛇族，我也要救姐姐，她的气息出现在这里过，被深渊恶魔俘虏入了这白骨堡垒过，她的气息在这里留存过，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进去，我要找到姐姐气息的去向，那怕……那怕是姐姐已经死了，我也要救出她的灵魂！”

无天沉默了，他在这无底深渊熬过了十年，所以他是知道一个普通人若是落入深渊到底有多悲惨的，那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他渐渐松开了手，然后在古继续向前走时，他立刻说道：“我陪你一起进去，别看我这样，我也有感知这死亡范围的能力，在这里面实力的强弱毫无意义，所以让我来帮你！”

古熟视无天，良久后他才用力点头道：“好！”

第三十二章 ：圣位之陨

古和无天都不知道在那片真正的“死亡”中到底会发现什么，但是两人都知道，他们现在是在真正的直面死亡。

眼前这片白骨堡垒废墟，可谓是真正的死亡，甚至可能比多元宇宙的死亡本质还要更加深层，那怕两人并不知道，但是眼前这一切所代表的是多元宇宙的最终死亡场景。

古走在无天前面大约三步距离，两人既不敢彼此靠得太近，也不敢彼此离得太远，在这片死亡之中，弱小的无天与强大的古并没有什么区别，两人都仿佛是自然浩劫灾难中的蝼蚁一样，一瞬间的疏忽就足以让两人真正的死亡。

“……这片死亡区域是以大量的直线与平面为切割点，这些无形的直线与平面就是这些死亡的本质，或者说是死亡本质的携带物，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躲开这些直线与平面，只要不被它们所触碰到，那么越过这片残影去到里面也是可以做到的……”

无天一边复述旁白所说的信息，一边小心的跟随在了古身旁。

无天有着旁白，但是旁白除了说出秘密以外，并不会给予他别的力量，虽说信息就是力量，全知者必然全能，但是这需要将信息利用，需要时间与沉淀，无天不但是没有这个时间，更何况无天也没这脑子，所以他除了复述以外，也没法做到别的。

在这死亡临身之地，古的野兽直觉比别的什么力量都要有用，虽然他依然看不到这死亡本质的所在，但是他可以预感到危险，而在靠近这死亡边缘时，古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

既然肉眼无法看到，那么反倒不如闭上双眼来加强对危险的直觉，没有人教导古这些，但是他却在几乎一瞬间就掌握到了这种感知诀窍。

然后在古的感官中，眼前出现了数以百计的直线以及平面，这些直线与平面并不是固定在某个地方，它们是“活”的，以某种奇特的轨迹在这片残影中不停来回。

渐渐的，在古的感官里，这些直线与平面变化了，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形生物持着武器走在这处白骨堡垒中，这武器不定型，或是剑，或是刀，或是枪，或是棍，这个人形生物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向前走动，然后状似随意的挥舞手中武器，每一次挥舞都会出现这样的直线与平面，然后在这直线与平面范围内的一切都直面了死亡，真正的，来自虚无的死亡。

古感受着眼前这些死亡本质，他开始踏步向前走去，只是微微的向前走了一小步，立刻，在他前方的直线与平面立刻就出现了暴走，本来呈现惰态的，只是依照某种规律移动的直线与平面开始加快了速度，在这一刻，这些直线与平面的速度至少提高了十倍以上，而且开始出现更复杂的运行规律。

古只是踏前一小步，下一瞬间他立刻就向后跨了一大步，在他前方，几乎是擦着他鼻子，一条直线一划而过，在这一刻，古甚至感觉自己可以闻到那死亡本质的气味，那是虚无，真正的虚无，一点东西都没有的虚无。

这绝非世上任何力量所能够对抗的东西，在这一刻，古产生了这样的明悟。

他的力量，那些灵位们的能量，又或者是餮那个圣位的规则，面对这虚无时连一瞬间都抵挡不了，这是代表着一切之物最终死亡的象征，是凌驾古所知一切之上的恐怖存在。

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

无数的怯懦负面思想在古的脑海中不停闪现，只是在闪现出来的一瞬间就彻底烟消云散，古作为一个生命，本能的会产生这些怯懦思想，但他是古，是一个在四五岁大时就有勇气直面危险的人，这些因为生命本能而产生的负面怯懦根本无法干扰到他丝毫。

古心中的杂念与负面还没衍生就消失无踪，几乎只是一瞬间，古就恢复了斗志，继续全神贯注的感知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攻击痕迹！）

古在短时间内就明白了这直线与平面到底是什么，这是由某个难以想象的恐怖生命所留下的攻击痕迹，那怕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这些攻击痕迹依然带来了最恐怖的死亡，只要被其触碰到就会直接化为虚无。

但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攻击的痕迹，直线是刺，平面是砍或者斩，其实攻击本身就该是如此的简单，劈砍，刺穿，横斩，就如同古现在所走的力量道路一样，一拳打上去，拳与肉的碰撞，就是这么简单，根本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什么能量，什么魔法，什么战技，什么规则之类，究其本质也只是为了攻击和破坏，与拳头，与劈砍，刺穿，横斩并无两样，大道至简，不过如此。

但正因为眼前这直线与平面看似如此的简单，反倒是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古敢肯定，眼前这到处移动的直线与平面，其速度连原本诞生时的万分之一都没有，光是这样就让他根本无法靠近，甚至连躲避都做不到，若是原本这些直线与平面才出现时，也就是那个恐怖生物挥舞武器时，其速度简直不可想象。

速度，精准，然后无与伦比的攻击，全部统合起来就是无敌二字。

这是古第一次面对他绝对无法匹敌的力量。

“极……”

古呢喃着，他忽然转头看向了无天。

无天在刚刚古后退时差点撞上了他，这时看到古回头，无天就愣愣的问道：“怎么了？”

古就认真的对无天说道：“无天，眼前这东西的恐怖超出了我的想象，仅仅只是感知到的情况下，我根本无法躲避开，不付出些什么，我是不可能进入到里面的，所以在我长出来之前，若是有什么需要观察的东西就拜托你了。”

无天一时间没明白古的意思，可是还没等他发出什么疑问，古直接单手举起，两根手指直插入了眼中，立刻，两颗眼珠子就被古用手指给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