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跳下坦克,他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在航向机枪盾的边缘,一个拳头大小的弹痕格外的显眼,那弹痕甚至盖住了一半的机枪盾。
显而易见,命中这里的那一发炮弹被弹飞了,否则这个时候,卫燃的身体恐怕早就已经被撕碎了。
暗自掐了掐左手虎口处的纹身,卫燃这才有时间观察这辆保住自己小命的坦克。
绕过正背对着坦克履带撒尿的那三位,卫燃最先看到的,便是炮塔左侧的“29”白色编号,而在炮塔右侧,则是一句“为了夺回苏维埃乌可烂”的白色油漆标语。
除此之外,这辆坦克的炮塔上还残存着大量或是已经被油漆覆盖,或是明显在刚刚的战斗中留下的弹痕。
“我们该出发了!”
罗曼系好了腰带招呼了一声,随后大声问道,“维克多,我们的电台是不是坏了?”
“似乎是被刚刚那枚跳弹震坏了,我还没来得及检查。”
卫燃打量对方的同时回应道。这位名叫罗曼的车长个子并不算高,瘦长的脸上除了油污之外,还有一块明显是因为烧伤留下的伤疤。除此之外,他胸口的位置还挂着一枚勇敢奖章和一枚战功奖章。
“瓦吉姆,等下记得把坦克开的稳一点,让维克多试试看能不能修好电台。”罗曼说话的同时已经爬上了坦克。
“交给我吧!”瓦吉姆一边用一条脏兮兮的毛巾擦着脸一边答道。
“这就是瓦吉姆?”
卫燃扫了眼对方,一边往坦克里钻一边暗自嘀咕,就像进入这场战斗之前,瓦连京娜太太形容的那样,这位瓦吉姆不但个子不高,而且长相在斯拉夫人里也算不上突出,同时他走路时稍稍有些跛的步态,也极具标志性。
相比之下,那位同样也就一米七出头的装填手阿加丰的形象可就好多了。
虽然他身上也穿着脏兮兮的坦克服,但依旧可是看出他的体型绝对和健身教练有的一拼,甚至就连那张同样带着油污的脸,也足以称得上帅气,同样,他的胸口,也别着一枚战功勋章。
就在卫燃坐稳的同时,瓦吉姆已经驾驶着坦克开始前进。而罗曼和阿加丰,此时也已经开始忙活着将脚下已经放凉的炮弹壳重新塞进弹药架。
“罗曼,我们的目的地是哪?”卫燃在开始检查那台出故障的车载电台之前问道。
“托马洛夫卡”罗曼扯着嗓子回应了一句,转而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卫燃摆摆手,内心已经把这个地名和1943年8月初发生的别尔哥罗德战役对上了号。
“今天是三号还是四号?”卫燃犹豫片刻后问道。
“当然是三号”负责驾驶坦克的瓦吉姆大声回应道,“怎么了维克多?难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还有好几个月呢”卫燃胡乱回应了一句,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在身上摸索着掏出一本证件,卫燃翻了翻之后也越发的确定,这次自己的角色隶属于第5近卫坦克集团军下属的第29坦克军,恰恰是这场战役中,夺取托马洛夫卡的主力坦克部队之一。
努力回忆了一番专业课上学习到的历史内容,瓦吉姆也已经驾驶着坦克爬上了刚刚被德军占据的小高地。
借助那狭小的观察孔看了眼外面,卫燃收起思绪,在颠簸中拆开了车载电台的金属壳,仔细的检查着里面的情况。
“电台还能修复吗?”罗曼弯下腰大声问道。
“不太好说”
卫燃摇摇头,“电子管被震碎了好几个,线路板似乎也因为短路出现了一些问题,除非我们还有能用的零件,否则...”
“否则我们就只能像以前一样靠旗语沟通了?”
卫燃身后的装填手阿加丰抱怨道,“这破电台怎么还不如我奶奶的老花镜结实?”
“维克多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罗曼无奈的说道,“等等看吧,说不定等我们拿下了托马洛夫卡之后就有新的电台用了。”
阿加丰没好气的调侃道,“你怎么不说等我们拿下哈尔磕夫之后会换一台新坦克?”
“新坦克你就别想了”
瓦吉姆替罗曼回应道,“不过如果真的能拿下哈尔磕夫,我倒是能请你们喝一杯,我离开哈尔磕夫之前,在我家的院子里埋了整整一箱的伏特加呢。”
“得了吧瓦吉姆”
装填手阿加丰立刻回应道,“两天前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时间,你还说你和你的妻子离开别尔哥罗德之前,你在你们住的那栋房子的地板下面藏了一箱伏特加呢。这才多久,那箱伏特加怎么就从别尔哥罗德跑到哈尔磕夫去了?”
“你就没想过它们可能是两箱伏特加吗?”瓦吉姆得意的说道,“我甚至在沃罗涅日住的地方也藏了一箱伏特加。”
“你哪来的那么多伏特加?”车长罗曼调侃道,“不会是你梦游的时候尿进了酒瓶子里的吧?!”
“我说的是真的!”
瓦吉姆得意的显摆道,“我的妻子是商店的收银员,我以前是拖拉机驾驶员,所以我们的收入都还算不错。重要的是,她和我一样喜欢喝酒,而且在商店里工作总会比别人更容易买到酒。所以我们每次搬家,都会想办法先买弄箱伏特加。”
说到这里,瓦吉姆语气中的得意变成了仇恨,扯着嗓子大声咒骂道,“但那些该被塞进骡子屁眼里夹断脖子的德国人,他们每次不等我们把酒喝完,就逼着我们不得不再次搬家。我参军之前最后一次搬家之后,我们的积蓄都已经不够我们买下一箱酒了!”
“收银员可是个让人羡慕的工作”
阿加丰一脸的嫉妒,“真是想不明白,你的孩子都已经快出生了,怎么就没有姑娘看上我呢?哪怕不是收银员也行。”
“别急”
罗曼点上一颗莫合烟,悠然自得的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们不但能把乌可烂收回来,说不定还能打到德国去呢,到时候你可以弄个德国女人回来,我想我们的坦克还是可以塞进来一个女人的。”
“只要她穿的少一点,确实塞得下。”瓦吉姆说这话的同时,刻意在“穿的少一点”上加重了语气。
“斯大林同志保佑”
阿加丰同样点上颗呛人的莫合烟,“等我们拿下托马洛夫卡,不管是酒还是女人,哪怕有一个我就满足了。”
“这种事斯大林同志应该是不会保佑你的”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卫燃掏出个银亮的酒壶晃了晃,“女人我没办法,不过至少在拿下托马洛夫卡之前,我们可以先每人来一口。”
“那里面是酒吗?!”反应最快的瓦吉姆话音未落,三双眼睛便直勾勾的看向了卫燃手中的小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