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婵是个比较感性的女神，一激动就会做出某些在冷静的天神眼中颇为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她现在就将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质问天帝，为什么织女可以母子俱存，而且每年全家团聚一次，轮到自己这就不成了。

在圣人都前往混沌的当今，天帝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在凌霄宝殿内公然质问天帝，哪怕是上神都没有这个胆量，这杨婵，做事还真是不经过大脑。

所幸咱们伟大的天帝滚滚是头心胸宽广的熊，并没有因此就跟她计较。

面对杨婵的质疑，滚滚抬起自己帝袍的袖子，对她说道：“这是织女进献的用云烟秀锦制成的帝袍，云烟秀锦天下罕有，仅织女一族可以生产，且百万年只能产出一匹，织女爱上凡人后，虽然也像你一样冲动，与凡人成婚生子，但她事后主动来天帝宫向本帝认罪，并献上她合族之力制成的帝袍，不仅如此，她的丈夫和孩子也都在人间为本帝建立神庙，日日为母亲祷告赎罪。

织女有罪，但进献宝物有功，她的丈夫和孩子也都识大体，所以本帝和天皇还有诸位上神商议后，决定对她网开一面，将她囚禁在无尽星空中，为众神织布万年以赎其罪。至于她的丈夫和孩子，也都完成众神安排的任务，在人间积累了上百功德，所以才同样引入无尽星空，允许他们全家每年通过鹊桥团聚一次。

你想像织女一样，试问你是自首的吗？你有何功劳？作为应答之神，侍奉本帝本就是你的职责，何况还三天两头见不到人，这叫什么功劳？你与凡人成婚生子在下界已有十六年，这十六年里，你的丈夫和那孽种又做了什么为你赎罪的事吗？

你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比得上织女，你让本帝如何像处置织女一样处置你？”

滚滚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冰冷的刀狠狠地刺中了杨婵的心脏，疼得她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倒在琉璃仙砖上的杨戬闭上眼睛，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自己三妹的事一旦暴露是不可能像织女一样被宽容的。

织女虽然神位不高，但却是九织神族中天赋最高的族人，她出了事，合族为她赎罪，加上织女往日在天庭人缘极好，经常送她亲手织成的仙衣给其他神仙，而且织女还是主动投桉，在她被抓后，她的丈夫和孩子也没有大吵大闹，只是老老实实地为天帝建庙祷告，为母亲做好事积累功德赎罪。

这些因素加在一起，才让织女得以母子俱存，且全家每年团聚一次。

而自己三妹……唉，不提也罢！

“杨婵，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帝座上，滚滚对杨婵问道。

“陛下，小神我……甘愿放弃神位，下界去做凡人，恳请陛下大发慈悲，允许我回人间和丈夫孩子团聚，小神求求陛下了！”

“砰~”说着，杨婵给滚滚跪了下来，双眼含泪地不停叩首。

见状，滚滚眉头一皱，忽然有种被道德绑架了的感觉。

这是在欺负我伟大的天帝道德高尚吗？

“天帝陛下，天皇陛下，杨婵曾经遵从天意，辅左武王伐纣，立有功劳，她如今也已经知错了，而且她还是阐教圣人的徒孙，小神恳请两位陛下，念在这些的份上，网开一面，饶她和她的孩子一命，就允了她，让她能母子团聚吧！”看到杨婵这样可怜，作为她好姐妹的百花仙子站不住了，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对滚滚和敖玥乞求道。

“启禀陛下，东海四公主求见。”值殿神官走了进来，对滚滚和敖玥禀告道。

“东海四公主？”滚滚侧头看着敖玥，这是你族里的人，你决定。

敖玥对上滚滚的眼神，明白它的意思，摇了摇头，对神官说道：“这里是天庭，不是东海，由不得她胡来，让她回去！”

“是，陛下。”神官作揖应道，然后退下。

敖听心被阻拦在殿外不让进去，想闯又不敢闯，也没有能力闯，无奈，只得在殿外来回踱步，焦急地等着结果。

没错，她习惯性地去华山，却发现杨戬布下的禁制被破了，向山神土地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负鼓天王亲临，出手破了杨戬的禁制，然后将杨婵押往了天庭。

这很明显，是杨婵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啊，她本想来求情，请天皇看在自己，看在东海龙族的面子上对杨婵网开一面，没想到，天皇居然见都不见自己，唉！

……

殿内。

滚滚望着跪在下面的杨婵和百花仙子，抬起胖胖的熊掌，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

一会儿后，开口说道：“杨婵，你想放弃神位，下界做个凡人和丈夫孩子团聚？”

“是，恳请陛下成全。”杨婵抬起头，以为滚滚答应自己了，对它期待地请求道。

“神仙想做凡人，倒是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你既有此心，为何不在与凡人成婚生子前就向本帝提出这个想法，反而要瞒着天庭，一边保留神位，一边与凡人相爱？”

“这……”杨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滚滚的这个问题。

“你是因为现在自己的罪行被发现了，将要面对处死的刑罚，没有办法才提出愿意去做凡人，实际上，你并不愿意成为凡人，舍弃强大的神体和悠久的寿命，去经历那生老病死之苦。你和你母亲一样，既想保留天神的尊荣与力量，又想要得到那所谓的爱情，唉，贪心啊~”滚滚感叹道。

“陛下……”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做选择吧，按照天条，你与凡人成婚生子，母与子只可留一，你是选择自己死，还是你和凡人所生的那个孽种去死？”滚滚打断杨婵的话，对她问道。

“我……陛下，开恩啊！”杨婵呆住了，随后痛哭喊道，接着一拜到底，低着头就是不抬起来。

“还请陛下开恩！”百花仙子也紧张了起来，抬起头，为杨婵求情道。

“你求情的理由我已经听到了，杨婵辅左武王伐纣有功，所以她成神了，她是圣人门下，而天条也是圣人所定，用圣人定下的天条惩罚违反了天条的圣人门下，这并无对圣人不敬，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放心，即使杨婵决定自己赴死，本帝也会留下点时间，待禀明圣人后，再施以刑罚。”滚滚对百花仙子说道。

“陛下……杨婵她侍奉您两千年了，您当真就不能法外开恩吗？”百花仙子也开始对滚滚道德绑架了起来。

滚滚瞥了她一眼，回答道：“两千年在本帝漫长的熊生中，不值一提；法外开恩，也只能以功抵罪，无功焉可开恩？”

“……”百花仙子也被滚滚这个辩论小能手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见百花仙子也被自己给说住了，滚滚心里得意地轻哼了一声，然后对杨婵再次问道：“杨婵，你选择自己死，还是你与凡人所生的孽种死？”

杨婵紧咬着嘴唇，就是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