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急得一阵喘息,勉强说道:“有牌子,我腰带里边有牌子。”
关洛阳伸手摸索了一下,腰带里确实有硬物,只不过是铜钱大小的牌子,如果不是听他亲口说来,真不容易翻到。
那小小的令牌,通体涂黑,字体刻出白痕,一面写着“内务府”,一面写着“粘杆拜唐”。
“还真是官差啊,那你们要抓的钦犯是什么来历?”
“是乱党,乱党里的重要……”
那人好像感觉不对,说到这里忽然闭嘴,关洛阳不等他质问,令牌往前一甩,正中他喉咙。
关洛阳起身之后速度加快,追到那些杀手交战的地方,右手提刀从背后砍死两个杀手。
前方杀手警觉,回身一刀劈来。
关洛阳立刀挡住,在电光火石之间,刀柄往后一收,做了一个极快的倾斜,对方匕首顺势从他刀刃上滑下,劈在椭圆形护手上。
而关洛阳的刀尖,已经向前划破了杀手的颈部,随即左手一推,用这具尸体撞翻前面的杀手,刀光连闪,取了这几名杀手的性命。
他刚才被朱长寿打了一拳,肋骨、内脏,恐怕都受了些轻伤,又追了王雄杰一路,呼吸不太畅快,这时候出手就不像之前刺杀的时候那样蛮横,多了些技巧应变。
平平无奇的一把刀,在关洛阳手里,灵活的像是一条浑身都带尖刃的鱼,刀口、护手乃至刀柄,每一处都可以招架,每一处都可以杀人。
他身子微伏,急行连闯,长刀绕身而走,只要被他侵到四尺以内的,无不被刀光破开要害。
噗!
刀刃斜着划开胸腹,一只手掌打在这杀手的肚子上,狭长的伤口中顿时迸裂出大量鲜血。
当这个杀手的尸体也倒下时,周围那些装束统一的杀手,已经没有一个站着了。
关洛阳甩了下左手的血,见到了十几步之外,被他们埋伏的那个目标。
那是一个有些狼狈的汉子,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穿的倒是有些新潮。
下半身长裤皮靴,上身是一件米黄色的大衣,脖子上挂了一条长长的深色围巾,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贝雷帽。
关洛阳开口道:“你不用紧张,我……”
“我认得!”
那人五官硬朗,此时表情有些奇怪,似乎从浓浓的伤疲里透出了一点谨慎的笑意,“我认得你的刀法,刚才那一招问路斩樵夫,是从峨眉山白眉拳的器械手段飞凤单刀中演变出来。但如果你见过其他练白眉拳的,就会知道你那一招跟其他人的大有不同。”
关洛阳看了一眼手里的刀,道:“喔?”
“因为这一招是我帮忙改的。”
那汉子手中短棍一划,棍头先向右上方一抽,迅速拖拽,斜向左下斩去,左手这个时候沉在腰侧,是一个似吐非吐的掌势。
无论是外在动作,还是抖腕沉肩,蓄劲在肘的隐秘劲力变化,都跟刚才关洛阳使的招数,如出一辙。
但刚才关洛阳的动作有一部分被那个杀手挡住,以那人的站位,应该看不全才是。
除非,他真对这一招熟到了骨子里。
关洛阳收刀入鞘,脑海中有了些联想。
那汉子收棍之后,则按了按胸口,脸色苍白的笑道:“雷公还好吗?”
……
天光破晓,一声鸡鸣遥遥传来,月黑风高的一夜,总算过去了。
田公雨闻鸡而起,穿好了衣服鞋袜,推开窗户换气,开门出去打了一盆水洗脸,然后进了厨房。
这厨房不大不小,一张放菜蔬、砧板的陈旧桌子,梁上垂下来几根铁钩,挂着腊肉、辣椒。
灶是土灶,糊灶的人手艺讲究,两口铁锅架在上面,没有一丝烟会从铁锅边沿的缝隙里透出来,都涌到了烟囱里去。
灶上还贴了一张灶王爷的画纸,在木头锅盖透出来的蒸汽之中,逐渐变得潮湿。
早上吃粥,米是昨夜浸过的,容易煮的粘稠。
虽然不知道关洛阳早上会不会回来,但田公雨还是多煮了一些。
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田公雨在土灶里架了几根柴火,就起身到外面准备运动运动,刚好看见关洛阳从下游的溪水里跋涉而来。
出去刺杀那些十恶不赦的家伙,难免身上沾血。
为防有人靠猎犬找到这边,关洛阳每次刺杀之后,都会在林子里多绕一绕,无规律的揉碎一些鲜嫩的汁液,扰乱气味,然后才真正踏向回家的方向。
不过像今天这样,要用到溪水洗身的手段,怕是沾了太多血了。
田公雨拿了块毛巾丢给他,道:“昨天不顺利?”
“遇到几个硬点子,但我这样的天才,自然还是会成功的。”
关洛阳擦了擦脸,用毛巾把头发也揉了几把,笑着从湿透了的衣服里,掏出一个指环。
“对了田伯,我昨天晚上还遇到一个人,自称是你熟人,他伤的不轻,但我也没敢直接把他带回来,这是他给我的信物,你瞧瞧。”
田公雨初看那指环,就有些眼熟,可一时间还没想起来,接到手里之后转了转,才看到指环内侧刻的两个小字。
——教头。
第7章 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