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甲雪看了一眼闵智孝，没有理会，只是对苍浩说道：“朴正金已经不重要了，北高丽内部的其他势力正在蠢蠢欲动，所以我申请要去华夏避难。”

苍浩急忙问：“什么样的势力？”

“我不知道。”张甲雪摇了摇头：“你们没有在北高丽生活过，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每一个人都要带着假面具生活，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就算你不去害别人，也要防止被别人害，如果有人知道你的真实想法，那么你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所以，其他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准备推翻我。”

柳成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仇家？”

“你这个问题太可笑了……”张甲雪笑着摇了摇头：“在这里所有人都是自己的仇家，不只是我一个人，你们如果生活在这里也是一样。更何况，护卫总局承担清洗任务杀掉那么多人，不知道多少人暗中记恨我。”

苍浩叹了一口气：“反正你能意识到现在形式对你很不乐观对吧。”

“形势对我的压迫越来越厉害，我现在有点喘不上来气……”张甲雪说到这里，伸手送了一下衣领，好像真的有些窒息一样：“继续留在这里，我随时都可能死，所以必须安排我去避难了。”

苍浩很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愿意放弃权力？”

“我说过发动兵变只是为了自保，本来我对权力也没有兴趣……”缓缓摇了摇头，张甲雪又道：“但是，权力是一条不归路，我在北高丽这种地方只要走上这条路，就必须一直向前没有可能回头。我现在想要从这条路下来，所以才申请去华夏避难，从此离开北高丽这个环境。”

“你先等一下，我们商量几句……”柳成烈对张甲雪说了一句，然后冲着苍浩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到一旁说话。

苍浩和柳成烈走到一旁，看了一眼闵智孝，发现仍然留在原地。

闵智孝很精明，知道苍浩和柳成烈的谈话需要保密，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知道，所以没有跟过来。

“刚开始的时候，张甲雪还想要掌控局势，现在才过去几个小时的时间，张甲雪已经不在试图控制局势，而是干脆提出要到华夏避难……”顿了一下，柳成烈意味深长的说道：“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北高丽那边应该发生了很多事情，张甲雪已经扛不住压力了。”

“我也这么想。”

“现在的问题是真的要接受张甲雪避难吗？”柳成烈提出：“张甲雪刚开始提出避难的时候，我直接就答应了下来，根本就没有向上级汇报。”

“你认为上级有可能接受张甲雪避难吗？”

“这个很难说……”柳成烈不住地摇头：“我认为有必要接受，这样我们就多了一个筹码，可以左右半岛局势。但上面的人想法未必跟我们一样，也许想要扶持朴正金和张甲雪之外的第三方势力，又或许想要支持朴正金，而且完全是无条件的，不愿意接受张甲雪的避难请求。几十年来，我们对北高丽的政策一直存在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只算政治|账，而不算经济账或者其他。我们对朴正金这一家子，真是双手捧着一颗红心，而且还唯恐人家嫌弃。我有的时候会想，其实对一个国家或者地区政策的正常做法是，同时支持两方或者更多的势力，让他们互相之间牵制。但我们没有这样的传统，也没有这样的思想意识，如果至少十年前我们在北高丽培养其他势力，如今的半岛问题也不会完全超出控制。最近这几年，我们也意识到政策上出了问题，正在逐步进行调整，但凡事需要一个时间，不可能一蹴而就。要知道我们内部的保守势力可是不小，他们坚持要求继续无条件支持朴正金，我甚至有点担心，就算高层同意张甲雪避难，保守势力也会干掉张甲雪。”

苍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你其实一直都是在自作主张。”

柳成烈毫不犹豫的说了一句：“我觉得作为一个官员必须要有担当！”

“我非常欣赏你的担当！”苍浩一字一顿的告诉柳成烈：“所有事情都是咱们两个一起决定的，如果未来高层追究责任的话，我跟你一起承担。至于张甲雪这边，我也觉得应该接受避难，先让张甲雪去东北那边，然后你向上级汇报。上级能够批准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批准的话，我设法把张甲雪接走送去运河城。”

“这是最好的。”柳成烈急忙点了点头：“运河城毕竟是你的势力范围，绝对能够保证张甲雪的安全。”

“那就这么定吧。”苍浩转回身到张甲雪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分开之后，你马上去东北。”

“你……接受我的避难？” 张甲雪质疑道：“你毕竟不是官员！”

“我说话比官员更管用。”苍浩直截了当的告诉张甲雪：“只要你到了我的势力范围，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但在其他地方就不好说了。”

其实，苍浩这个时候面临一个选择，那就是干脆让张甲雪现在越境，然后设法弄到华夏去。

问题是苍浩没有办法把张甲雪弄到华夏，手头既没有飞机也没有船舶。而且张甲雪身份太敏感了，在南高丽境内如果被人辨认出来，南高丽会立即动手抓捕起来，张甲雪在南高丽境内多停留一分钟都会多一份危险。苍浩倒是考虑，可以让二号潜水艇折回，反正现在也没有行驶出去太远，折回也来得及。运送朴正金一个人，或者再多一个张甲雪，实际上没有什么区别，只要让这两个人别碰面就行。

于是苍浩对张甲雪提出：“我们现在就可以打开铁丝网，你直接跟我走……”

张甲雪急忙问：“然后呢？”

“我会把你送到华夏去。”顿了一下，苍浩补充道：“至于通过什么方式手段华夏去，你暂时就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