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对她来说并不有利。
双刃大剑持续不断的攻击在面对多个目标的情况下很是有用,但一对一并且处于狭窄环境下就会变得处处受限。
更别提对方是一个青年男性。
尽管久经锻炼,身为女性且尚且年轻的身体素质差距仍旧很难追平那些同样经验丰富的人。
相对更重并且更加受限的武器,意味着她需要花更多力气来控制避免磕碰到墙壁。而这些结合更差一些的体能,会导致她一旦体力控制出现失误,便会被对方以逸待劳地击败。
新月洲和那些和人武士对战时她主动出击频频得手,靠的是和人武士们对于女性武者的歧视以及里加尔技法的未知。若是她同样用和人的武器和战法跟他们对决情况就会有很大不同。
但眼下这些人是认得大剑的。
保存体能,尽可能利用大剑强大的杀伤力一击决胜。
她在通过分析敌我装备、身体素质和眼下处境之后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因此压低了重心将大剑收拢到靠近身体的地方,采取了一个中位防守的姿态,剑尖与双眼视线重叠,直指对面这名2级佣兵。
被动防守反击并非大剑这种武器的正确应用,它理应是充满侵略性、张狂于敌群中起舞的。
但亨利却对白发女孩的这一选择予以了赞许。
因为她终于不再全盘尝试模彷自己了。
有些东西贤者之所以能做到,是基于他的身体能力和经验水平的。模彷与憧憬固然是学习的开始,但若忽视自己所处的现实,忽视自己是否可以达成而一味只知道依样画葫芦,便会因为理想和现实的偏差而出现脱节,最终连已有的、理应会的东西都发挥不出来。
“从来没有什么高级技巧,只有在极端压力下稳定发挥的基础技巧。”亨利在旁边如是说着,语调平稳,仿佛自己的弟子并未处于一场生死决斗之中。
认知到自己的缺陷,判断局面当中存在的威胁和不足,再结合剑术的知识作出取长补短的起手式。
迈出这一步,心态如此沉淀下来,便意味着她已经度过了剑士生涯的第一个瓶颈。
不再盲目地亦趋亦步跟随于导师的身后,追随着那道身影,而开始有了自己的理解,自己的想法。
如此漫长而又短暂的路途,终于将她带领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刻。
“呲——”皮靴摩擦着石板地面,对面的决斗者明显站不住脚了。
一个更年轻,基础功底更扎实,明显看起来冉冉升起的剑客新星。而且她的导师在旁边还一副完全不担心她会输的样子。
这种画面但凡有点自尊的剑士作为对手都会感到被挑衅,更别提他是作为帕德罗西帝国,作为高傲的拉曼人当中优秀的街头决斗者。
于是他动了。
细长的刺剑毫不留情地向着洛安少女的眼睛刺来,正处于视野当中的细剑剑尖小到难以在暗巷的光照中瞧见,但早将对手剑长暗记在心的洛安少女在他出手的同时便利用大剑的长度优势向左摆开。
“当——”的一声双手握持状态下发力更加牢固的大剑轻易拍开了细剑的剑刃使得它向着威胁不到自己的外侧闪去,而对方左手用于格挡的匕首长度根本不足以威胁到自己,因此她直接收回大剑将剑尖再次指向对方。
“察——”2级佣兵向后退了回去,他本意是虚晃一剑骗开她手中的大剑,若是对手在受到攻击的时候本能地向后退去便会陷入他狂风暴雨般的持续刺击疲于格挡,而若是对手急于发起反击,他还可以向后拉开距离迫使对手追击。
这两者都对使用大剑的对方而言体能负担更大。
但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姑娘巍然不动,冷静而又迅捷地站在原地只通过手腕活动大剑便完成了格挡偏移与逼退。
她依然呼吸平稳,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
这波攻击反而是他白白浪费了一些体力,但眼下的他却也已经骑虎难下,高傲的自尊心让他这次不成功的攻击只是增加了进攻的欲望,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
刺剑再度发起进攻,这一次依然是虚晃一剑,他向着右侧刺出之后迅速拉回在骗开米拉的格挡后一剑险些刺中了她,身后的路路和绫止不住担心地叫了一句,而这种来自对手亲友的担忧助长了决斗者的信心,他向前逼近,同时不停地连续刺击。
是啊,自己何必保留呢?
这心理素质再了得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完全仅凭更加充沛的体能和经验直接强攻碾压便可。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刺剑的切削刺击攻速极快,手持大剑的洛安少女看起来疲于招架,好几次都险些就要被攻击到。
路路和绫甚至就连咖来瓦也开始了担心,他们凑到了亨利的身旁,用动作示意他出手干涉。
但贤者默不作声地指了一下前方的地面。
三人齐齐看去,他们一开始还不大理解贤者的意思。
直到他轻声解释:
“她还没后退过一步。”
剑士之间的格斗光看手中飞舞闪烁的剑可不够,足下的部分才是精髓所在。
“哈——”“哈——”2级佣兵的呼吸开始紊乱了。
而始终只站在原地只以最小的手腕和手臂运动格挡他攻击的洛安少女,仍旧呼吸平稳双眼炯炯有神。
“呲——”决斗者向后退了一步,他想拉开距离恢复一些体能,但这一步因为连续攻击造成的疲惫感缘由拉得有些太开。
两脚分得太开,意味着站姿不再稳固。
这是造成失衡的绝佳瞬间。
米拉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喝——”她故意大叫了一声以吸引对手的注意力,同时高举大剑直接噼了下来。
“唰——”2级佣兵忙不迭地躲了开来,两条腿因为慌不择路而像是打了结一样碰在一起,他想赶紧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重新稳站在地,但舍弃了剑长优势的米拉已经凑到了长剑类武器的攻击距离——在这个距离上大剑仍旧有效。
她早早便注意到这些双持武器的拉曼决斗者们不太喜欢携带单手剑与小钢盾这种士兵的配置,因为他们的对手绝大多数时候仍是使用相同配置的其它拉曼剑客,而面对细长的刺剑使用弯护手的匕首格挡并且卡住剑刃是更好的选择。
可她拿的是大剑。
大剑。
强在斩击。
“呼——”半斩,回拉,双手握柄举起,垫步冲刺下噼。
决斗者举起了匕首试图格挡,但匕首不是小盾,它没有足够的抵御冲击的能力,并且他现在的站姿摇摇欲坠根本没有稳固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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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啪!”匆忙举起根本没有任何格挡能力的匕首被从手中直接噼飞,护手砸在2级佣兵的脸上打着转儿飞了出去,而他尚且没能反应过来吃痛的时候米拉手中的大剑已经顺着虎口噼掉了他的左手的大拇指并且像热刀切黄油一样从锁骨一直斩到了盆骨。
开裂的身体之中热气和内脏流出。
而失衡的双脚这时候再也站立不住,倒地的2级佣兵显露出身后手持大剑的白发女孩身影的瞬间,对面剩下的3级佣兵们全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他们不敢对上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