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子！”

唐广君目光一瞥龙筝，淡然笑道：“再看老子淦了你！”

他唐广君虽然在雪域天池追随林昭之后收敛了许多戾气，学会了谨慎，但骨子深处的狂放不羁却从未改变过，如今山主和小酒儿都死了，唐广君的心境碎成一片，什么大道，什么人族天下，他都懒得去多想，只想杀个痛快，然后随之而去。

至于龙筝，手握神剑寻鹿剑又如何？

在唐广君的心目中，自己的佩剑登天虽然只是寻常仙剑，但跟自己合拍，求的就是一个“一剑登天”，你不登天我便登天，只图一个痛快罢了。

也正是这份狂妄与杀气，撑起了唐广君如今不输于苏清酒的气势，提着一柄剑纵横驰骋，将一个个大妖斩落马下。

……

白帝城，朝堂。

这一战，从清晨杀到了黄昏。

朝堂内，秉烛点灯，一群文武群臣都没有下朝。

赵疏桐的眼圈红红的，继林昭之后，苏清酒也殉界了，苏清酒的殉界对人族天下影响很大。

下界，人族剑道双壁，一个是林婉华，一个就是苏清酒，苏清酒的天赋、战力都丝毫不输于林婉华，如今苏清酒殉界了，是人族的一个巨大损失。

少年人皇赵景恒一袭龙袍，此时没有多少人皇的威严，盘膝坐在金阶上，抬头看着水月观天中的画面，画面中，雪域天池无需挑灯，一道道炮火轰鸣，一道道皎洁剑气，将整个雪域天池都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史官。”

赵景恒唤了一声。

“陛下，臣等在。”

三名史官齐齐叩首，静听吩咐。

赵景恒指了指水月观天，声音有些嘶哑，轻声道：“都记下来……林帅的功绩，他所杀的每一个大妖的名字，都记下来，还有苏清酒苏剑仙，她所杀的大妖……都需要找出名字来，还有……还有唐广君、杦栀等人，他们为人族天下立下的每一份功劳，朕都要天下人铭记在心！”

说着，他眼圈通红，泪水又在眼眶中盘旋了。

直到现在，赵景恒依旧不敢相信，那位自己敬若神明的林白衣已经殉界了，被压在了无妄山下，长眠于人族的大地深处了，甚至，尸骨无存。

如今，苏清酒也殉界了，被斩杀于妖族的神秘画卷之中，同样，与林白衣一样落了一个尸骨无存的结局，他们这样的人族俊杰不该如此，但大势裹挟，偏偏如此了。

赵景恒身为人皇，他想做一些事情，就算是林白衣、苏清酒不求留名天下，但他赵景恒一定要为他们正名，要让整个人族天下的山下子民、山上修士都知道，是林白衣、苏清酒这样的人守住了天下，他们的功绩，可谓旷古烁今！

赵疏桐一双美眸之上笼罩着一层水雾，她看向三名史官，柔声道：“都遵旨记录吧，有不认识的大妖名字，可询问山海司的修士，黄清宁，你也一起帮忙，补全那些被斩杀的大妖的名讳、境界、本相等等。”

“是，殿下！”

黄清宁起身走向了几名史官，这一刻，这位处心积虑的老修士心中一片澄澈，虽然他跟林白衣、赵疏桐都不对付，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竟然觉得自己当仁不让。

……

雪域天池，夜幕降临。

一袭灰色长衫的老先生腰悬酒葫芦，悄然出现在了距离雪域天池十里外的一座山峰之上，山上满是积雪，老先生不顾严寒登山，远远的，他看向了雪域天池，一声叹息。

小酒儿终究是尝到了“死”的感觉，不过没有关系，大道因果依旧还在，还能弥补一二。

想到这里，老先生手掌轻轻一翻，一片白树叶朝着前方飞出，他随即踏步跟随，前方金色涟漪灿烂，转眼间老先生就随着白树叶踏入涟漪之中，当他脚尖落地的瞬间，就已经站在石桥之上。

桥下，一名少年正在垂钓，正是少年时的林昭。

而更远处，则是从学堂里放学的小酒儿，手里攥着一个风车，风风火火的冲上了桥，下一刻，小酒儿歪头看着老先生，道：“老先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嗯。”

老先生牵起小酒儿的手，笑道：“好啦，跟林昭哥哥道别一声，下次再见就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哦……”

小酒儿似乎瞬间顿悟了许多东西，一双大眼睛通红，旋即转过身，冲着钓鱼的林昭摆摆手，道：“林昭哥哥……再会了啊，小酒儿会想你的……”

“小酒儿？”

林昭丢下鱼竿，一个箭步冲上石桥，却远远的看着老先生牵着小酒儿的手，一老一少，踏入了雾霭之中，在他们的脚下，是一片白树叶，承载一切大道因果，犹如一叶扁舟般载着二人穿越生死边界。

一时间，林昭泪水涟涟。

……

妖族天下，边陲。

生死边界处，一位被斩断半截身躯的古神抬头看了看，见到那一缕魂魄正在“偷渡”生死，他皱了皱眉，大胆！！

可旋即，他耳边传来了那位女仙的声音：“这么健忘？”

一时间，这位执掌生死边界的古神耷拉着脑袋，懒得管了，这趟啊，人界死多少人他都不主动接引了，人族天下的事情让人族圣贤去管算了，自己何必横插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