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戈把握了他的想法,不过,仅仅是可能性吗?他隐隐觉得不安,又难以启齿。
“朴掌门留在了流石峰?”
“是啊,师尊他老人家不愿弃下祖师的基业,送走了所有人,流石峰上,只有他和孙嬷嬷留守。”
魏十七哂笑道:“与流石峰共存亡?”
褚戈苦笑道:“师尊没有明说,应该是这个意思了。”
“是啊,三洞四谷,赤水崖,石梁岩,鼎炉坑,那么多好去处,的确让人不舍。”魏十七若有所思,他在流石峰多年,说一点留恋之情都没有,那是死鸭子嘴硬,无论是紫阳道人,清明,还是朴天卫,褚戈,对他都不错,是否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无关紧要,缺失了那一段日子,就没有今天的自己。
寥寥数语,褚戈察觉到自己的弱势和无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必须仰视魏十七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把酒言欢的机会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魏十七愈来愈强,他们也变得愈来愈疏远。但褚戈隐约觉得,这一切并非魏十七有意为之,修为的精进让他改变了很多,他似乎在压制身体里的猛兽,竭力保持清醒和自我。被这个世界所排斥,命运的丝线一根根扯断,到最后只能离开,什么都带不走,什么都留不下,这是强者必然的结局。
他摆正了心态,将修士“落籍”一事略说了几句,问道:“那些没有落籍的修士,如何处置?”
“无妨,随他们去。”
褚戈忍不住问道:“落籍与否,可有什么分别?”他以强势的姿态推动此事,绝不可能雷声大雨点小,必定有后手。
“只是留一个伏笔——比如说,落籍的修士需定期纳赋税,服劳役,不落籍的修士有种种限制,不得在东溟城开设肆廛,不得在赤星功德殿发布接受委托,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具体怎样定,由你们五人合议,斟酌行事,我不插手。”
五人指的是秦贞,褚戈,陆葳,邱天,古齐云,分别代表了城主一脉昆仑嫡系昆仑旁支南蛮三宗散修盟会的利益,掌控东溟城大小事务。褚戈心头突地一跳,魏十七的几句话为他打开了一方全新的天地,原来貌似寻常的“落籍”,竟可以做出这么多文章,他脑筋转得极快,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纳赋税,服劳役,人间的官府,在仙域称作什么?”
魏十七望着黑黝黝的天际,道:“五人合议,何不称作‘议会’?”